釧影樓回憶錄

編輯小說雜誌

字體:16+-

前所紀載,我在上海的時報館當編輯的時候,同時也寫小說、編雜誌,一天到晚,就忙了那些筆墨上的事。那個時候,我正當壯年,精神很好,除了編輯報紙雜誌以外,每天還可以寫四五千字,在賣文上,收入很豐。那個時候,各女學校的教書已不去了,因為這個工作很苦,你倘然上兩小時的課,就有一小時奔波在路上,租界華界,還要換車。而且課前還要預備,課後還要改卷。所得報酬,微乎其微,在史量才的女子蠶業學校,與楊白民的城東女學,算是半義務性質,每小時僅致酬半元;民立女中學則每小時致酬一元,覺得不如安坐家中,寫寫小說,較為自由而舒服便利得多了吧?

今要提起我所編輯的《小說大觀》,《小說大觀》是以文明書局名義出版的,那時文明書局已歸於中華書局了。而它的名義尚在,不過做了中華書局一個附庸。主其事者為沈子方,那時還沒有開辦他的世界書局,便經理文明書局。他是紹興人,紹興人在上海,一向是在舊書業中一股巨流。

《小說大觀》是預備每年出四巨冊,每冊約二十多萬字,大型本。每年出四冊的,名之曰季刊,現在出小說雜誌的,都是出的月刊,出季刊的卻還是沒有。我對於出季刊,卻也讚成,但對於《小說大觀》這個名稱,嫌它太庸俗,不雅馴。因為那時候坊間所出的什麽大觀、什麽大觀,實在太多了,他們隻求量多而不求質佳,未免令人齒冷。可是以沈子方的見解,似乎要標示他的雄心豪誌,如淮陰將兵,多多益善,執定非《小說大觀》四字不可。他說:“我們一出版就要使人家哄動。我們決定以後,我就要預先登廣告,如果用《小說大觀》這個名字,我在推銷上,大有把握,若用別的名字,我就不敢說了。”我沒有法子,隻得屈從他了。因為我那時知道:一種出版物的發行,非常重要,在推廣銷路上,也正大有技術,他們商業上所稱的“生意眼”,未可厚非。他是在發行上有把握的人,我們不能不相信他,以為是可靠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