潤之看了笑道:“這兩個指頭,算是什麽意思?指著人呢?指著時間呢?”敏之道:“或者是指著人。”道之道:“是有趣的問題喲!二者,成雙也。阿囡,你也給我盛一小碗粥來,我看她們吃得怪香的。”於是挪開桌子邊一把小椅,隨身坐了下去。因道:“這話不定談到什麽時候,讓我先吃飽了,慢慢再說。”敏之道:“有話你就說吧,我們電影看得倦了,希望早一點睡。”道之道:“我這個問題提出來了,你們就不會要睡了。”敏之、潤之聽了她這樣說,都以為這事是很有趣味的新聞,便催著道之快說。道之道:“論起這事,你兩個人也該知道一半。”敏之道:“知道一半嗎?我們所知道的事,就沒有哪一件是有趣味的。”道之道:“何必一定是有趣味的事呢?你們可以向鄭重一些的事想去。”潤之道:“你就說吧,不必三彎九轉了。”道之喝完了一碗稀飯,讓阿囡擰了一把毛巾擦了臉,然後臉色一正,對阿囡道:“你聽了我們的話,可不要四處去打電報。”阿囡笑了一笑。敏之道:“究竟什麽事呢?這樣鄭而重之的。”道之斜坐在大沙發上,讓了一截給敏之坐下。說道:“你不是認識老七一個女朋友嗎?”敏之道:“他的女朋友很多,有的也是我們的朋友,豈止一個?”道之笑道:“這是一個不公開的女朋友呢。”敏之道:“哦!是了,是那位冷小姐,人很好的。你問起這話做怎麽?”道之道:“他們打算結婚了,你說這事新鮮不新鮮?”敏之道:“不至於吧?老七未嚐沒有這種意思。不過我看他愛情並不專一,似乎對於秀珠妹妹也有結婚的可能。而且他老是說,要打算出洋,又不像等著結婚似的。在這種情形之下,差不多有好幾個月了。你何以知道他突然要結婚?恐怕是你聽錯了,把他兩人交情好,當做要結婚呢。”道之道:“這個消息,是千真萬確的。老七告訴守華,守華告訴我,能假嗎?”敏之道:“他告訴姐丈是什麽意思?打算托你夫婦主持嗎?”道之道:“主持是沒有資格,不過望我們代為疏通罷了。”敏之道:“疏通父親母親嗎?這事不是這樣容易辦的,要等了那種機會再說。”潤之道:“我們不要管了。老七托的是姐丈,又沒托我們,我們管得著嗎?”道之道:“可不能那樣說。助成自己兄弟的婚姻,又不是好了旁人。況且我看老七不來托你們,一定是另有原因。”敏之道:“大概是,他以為姐丈究竟在客的一邊,對上人容易說一點。我們一說僵了,這話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。”潤之道:“他為什麽這樣著急?”道之笑道:“守華也是這樣問他呢,他說是愛情成熟的結果,這也就教人沒法子向下說了。”潤之道:“內容絕不是這樣簡單,必然另有緣故在內。五姐,你看對不對?”敏之瞟了她一眼,笑道:“你是諸葛亮,袖裏有陰陽八卦。你怎樣知道另有緣故?這四個字可以隨便解釋的,可是不能亂說。”潤之道:“我斷定另有緣故。不信,我們叫了老七來問。”道之笑道:“你還要往下說呢,連守華問他,他都不肯說,何況是我們。”潤之笑道:“哦!你們是往哪一條路上猜。以為他像大哥一樣,在外麵胡鬧起來了。那是不至於的。何況那位冷小姐也是極慎重的人,決不能像老七那樣亂來的。”道之笑道:“這話可也難說。不過我的意思,先要看看這孩子,然後和父親母親說起來,也有一個根據。你兩個人都是會過她的,何妨帶了我去,先和她見一見?”敏之道:“到她家裏去,太著痕跡了,我想,不如由老七給她一個信,我們隨便在哪裏會麵。”道之道:“那也是個辦法,最好就是公園。”敏之道:“公園漸漸地天氣冷了,不好,我看是正式請她吃飯,我們在一處談談。反正雙方的事,都是彼此心照,若要遮遮掩掩,反是露痕跡的,而且顯得也不大方。”潤之道:“這話很對。不過那冷小姐明知婚姻問題已發動了,肯來不肯來,卻不能下斷語。”敏之道:“來不來,老七可以做一半主。隻要老七說,這一次會麵大有關係,她就自然會來了。”道之昂頭想了一想,說道:“這話是對的,就是這樣辦吧。阿囡,你去看七爺睡了沒有?叫他來。”阿囡聽了這消息,不知為了什麽,卻高興得了不得。連忙三腳兩步,跑到燕西這裏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