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裏巡警見甄佩紳走了,一想沒事了,也就辭了文兆微出去。楊杏園在一旁,也就看得呆了。這時,他才想起來甄佩紳進來的時候,掛了一副挽聯,卻忘了賞鑒,抬起頭來一看,她那上聯寫著是:“想姊勤儉相夫,擔任婦女局部問題,非無成績?何期中道嗚呼,打破合作?”下聯是:“愧我艱難為國,未盡家庭完全責任,空有精神!隻怕前途黑暗,尚要犧牲!”上款落道:“謝氏大姊千古”。下麵是:“同闈妹甄佩紳九鞠躬”。他想了一想,這副挽聯罷了,這“同闈”兩個字的名詞,卻是生僻得很,是出在哪裏呢?難道就是共事一夫的意思嗎?又想道,大概是如此,不然,也沒有解。晚上到了報館裏,他把這個問題說出來,大家都以為他猜度的不錯,少不得說笑了一陣。
楊杏園因想起日裏的事和舒九成商量,請他多作一點事,自己請半晚上假。舒九成道:“後天就是冬至,我們要休息一天,你有事留到後天辦罷。”楊杏園還要商量,恰好聽差進來說,九號俱樂部,有位程議員請舒先生過去,有要緊的話商量。舒九成不知道什麽事,匆匆忙忙,便由院子走過俱樂部來。走到議員談話的室裏,中間擺著麻雀場麵,有四個議員正在那裏打麻雀牌。他走進裏麵屋子,隻見一個叫程國寶的議員,正在那裏躺著燒鴉片煙,一頂小瓜皮帽,被他的頭擦歪著在一邊,鴉片正吸得有味。他看見舒九成來了,說不出話來,眼睛望著他直轉,是在招呼他的意思,嘴對煙槍,咕都咕都隻吸,一隻手捧著槍,一隻手挑著煙鬥上的煙,趕緊地往眼裏塞。煙吸幹淨了,他緊閉著嘴,歪戴著帽子,爬起半截身子,搶著把槍放下,拿起煙盤子邊的茶壺,就著壺嘴,搶著喝了兩口茶,鼻子裏的煙,噴霧似的出來。他這才換了一口氣,把夾著煙簽子的手,指著舒九成道:“請坐,請坐。”舒九成道:“聽差說,程先生叫我來有要緊的事,是不是?”程國寶道:“是的,我有一條最重要的新聞,送給你們登。”舒九成道:“是哪一方麵的新聞?”程國寶聽了,便在身上掏出一個皮夾子來,在皮夾子裏麵,尋出一張紙,遞給舒九成道:“新聞就在這上麵。”舒九成接過來一看,原來是張八行,上麵楷書了一條新聞,前麵的題目,是“明日眾院選舉教育委員長之趨勢”。題目旁邊,密密層層,圈了一大串雙圈。大題目之後,另外一個小題目,是“以程君國寶為最有希望”。後麵的新聞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