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華伯平“噯喲”一聲,楊杏園在這邊屋子裏問道:“什麽事?這樣大驚小怪的。”華伯平道:“我想起來了,那個醜東西,坐在我大腿上的時候,伸手在我衣裳袋裏摸了一把。我因為是人家的衣服,隨她去摸,錢放在小褂子袋裏,她摸不著呢。現在我記起來了,我走的時候,嘴裏還咖著煙卷。煙抽完了,那個煙嘴子,就放在袋裏,現在一定沒有了。那衣服夥計拿去了沒有?”楊杏園道:“還在沙發椅上。”華伯平道:“你摸摸看,裏麵還有沒有?”楊杏園當真拿起來摸了一摸,笑道:“沒有。”華伯平道:“那個煙嘴子,是五塊錢買的呢,丟了可惱得很!”楊杏園道:“那不值什麽,花幾吊錢再去看上一回美人,就拿回來了。”華伯平道:“罷罷罷!慢說拿不回來,就是拿得回來,寧可丟了,我也不去。”楊杏園道:“你怕得這樣,為什麽先又要去?”華伯平道:“先要去無非是看看而已,誰知會是那個樣子。”楊杏園笑道:“明天告訴熟人,說華伯平還有一個貴相知在蓮花河啦,也就是你生平的風流佳話了。”華伯平也笑道:“你不要以為花錢少,洗澡費煙嘴子完全在內,算一算,也就快十塊啦。我又算學了個乖,到這裏麵去,還得小心扒手呢。”楊杏園笑道:“你出這大的價錢,人家叫什麽名字都沒有問,實在闊得很,這算得是蓮花河的王金龍,可以高比’見麵銀子三百兩,吃杯香茶就起身‘了。”華伯平笑了起來說道:“也不算冤。我們總算到了一回另一世界。說起此事來,也可做於儕輩了。”說著話,華伯平已經披了圍巾,自浴室走出來。楊杏園道:“何以洗得這樣快?”華伯平道:“我是昨天洗的澡,身上並不髒,不過水裏泡一泡,除去穢氣罷了。”楊杏園道:“果然,我也是昨天洗的澡,可是今天要不洗,恐怕去睡覺也睡不著呢。”說畢,自去洗澡,也是在熱水裏睡一下,就起來了。依著華伯平,一定要到胡同裏去一趟。楊杏園因為許多稿子沒有料理,卻要回家。兩人各穿了自己的衣服,分道揚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