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資平文集

十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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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鬆卿托媒到魏家來時,魏媽拒絕她說,美瑛早和淩家訂了婚約了。鬆卿托了他的堂兄嫂——美瑛的同學——來詰責美瑛時,美瑛隻能把責任完全卸到母親身上去。但她也未嚐不感著一種內愧,自己有幾分——不,其實是完全屈服於金錢的勢力之下。隻兩對金手釧,四個金指環——其中一個是鑲有紅玉的,一個是鑲有金剛石的——送到她麵前來時,她就忘了士雄的一切缺點。她終於把這些燦燦發光的黃金盡數收下來了。

她的精神稍為鎮靜了後也覺得自己的心裏的矛盾。隻剩下一副殘骸的表兄不能引起她的半點的愛慕。母親固然希望自己到表兄那邊去,但她並沒有強迫的意思,錯在那一點呢?錯在自己!自己聽著母親的勸告時隻默默地無明白的表示。但自己如果真的不情願時,母親的勸告又何嚐不可拒絕。

“你替我轉告鬆哥,我自己何嚐情願。一切的事都由我母親作主,我真無法可想,總之鬆哥日後看我的心吧。”美瑛對她的同學就這樣的為自己辯護。

鬆卿雖然有幾分承認她的婚事是全由她母親心主持。但他還是怨恨本人美瑛對他變了心。他寫了封信來,信裏有這樣的幾句:“恨我無鄧通的銅山,無呂洞賓的點金手指甲;所以你不願意嫁我。”在鬆卿這是很有文采的一封信了。

在婚期前,鬆卿或托人或寫信來要求她出城去會他一會,隻要她去會他一麵,他就死也情願。

“不行喲!你要知道表兄的脾氣。萬一他碰見了你倆一路走時,怎麽好呢?再等三個星期,你就要出閣的人!”當美瑛要求母親允她到城裏走一趟時,母親就這樣的警戒她。母親又說,結婚前的女兒不該在人群中拋頭露麵的。美瑛覺得見了鬆卿實在不容易辯解,所以也認了母親所說的理由了。

士雄和美瑛終於成了婚,舉行了在他們鄉裏所罕見的盛大的結婚式。成婚的**使美瑛最難堪的就是在洞房裏加設了一個鴉片煙炕。來洞房裏湊鬧熱的都是士雄在緬甸的朋友,或坐或臥,在煙炕上擠成一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