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新加坡,何老伯原定住F客棧的,因為F客棧的房租夥食比較便宜些。但美瑛執意要住S酒店,因為鬆卿邀了她同住那家酒店。
她和鬆卿雖同住一家旅館,但他倆的態度是潔白的。至少,何老伯和阿和沒有發見出他倆間有超出友情範圍外的行動。至他倆間有何種特約,那就非何老伯和阿和所能知道。
到新加坡的第二天,有輪船開往蘭貢,何老伯就想起程。美瑛的意思是,航行了六七天了,異常困頓,要在新加坡埠休息幾天才動身。他們不趁明天的輪船就要在新加坡多停留四天了。
第三天早上鬆卿起來不吃早膳就出去了,他說,在新加坡還有點事務未了。何老伯看見鬆卿走了後,他和阿和出去辦理他所應辦的雜務去了。
十二點鍾鬆卿回來了。何老伯和阿和還沒有回來。他就到美瑛房裏來。
“沒有出去麽?”他笑著向她說。
“我又不認識路,一個人怎麽出去?天氣又熱,一個人坐牢般的在這小房子裏真悶得慌。”
“我伴你到市外近海的風景好的地方去散散心好嗎?”
“想是想去,不過……”
“怕他們說話麽?隻一點鍾工夫的火車,當天可以回來的,不 要緊吧。”他紅著臉笑。
“不是這樣的意思,我相信你,也並不是怕你對我有什麽。不過……”她也很愧赧的說,因為她有內疚沒有向他表白。在未向他表白一切秘密以前,她不敢容許他的要求。因為這種無責任的戀愛的表示,她覺得太把自己貶抑至流娼階級以下了。
——他雖然說不久會到蘭貢來,但他先要到爪哇去,和他這一別,第二次的機會就無期了。運命到了改革期時就非快改革不可。自己還是趁早決斷由他的手把自己的運命革新,再開始新生涯吧,對士雄,自己是完全無愛的,況且阿和就是自己的目前的大敵人,到蘭貢士雄家裏去後,遲早就有風波發生,這也是可斷言的。最好還是還是,……她想到昨晚上在輝煌的電光下,自己浴在磁盆裏所發見的一種恐怖——也是一種悲痛——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