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沛
而且梅蘭芳還要到蘇聯去。
議論紛紛。我們的大畫家徐悲鴻教授也曾到莫斯科去畫過鬆樹——也許是馬,我記不真切了——國內就沒有談得這麽起勁。這就可見梅蘭芳博士之在藝術界,確是超人一等的了。
而且累得《現代》的編輯室裏也緊張起來。首座編輯施蟄存先生曰:“而且還要梅蘭芳去演《貴妃醉酒》呢!”(《現代》五卷五期。)要這麽大叫,可見不平之極了,倘不豫先知道性別,是會令人疑心生了髒躁症的。次座編輯杜衡先生曰:“劇本鑒定的工作完畢,則不妨選幾個最前進的戲先到莫斯科去宣傳為梅蘭芳先生‘轉變’後的個人的創作。……因為照例,到蘇聯去的藝術家,是無論如何應該事先表示一點‘轉變’的。”(《文藝畫報》創刊號。)這可冷靜得多了,一看就知道他手段高妙,足使齊如山先生自愧弗及,趕緊來請幫忙——幫忙的幫忙。
但梅蘭芳先生卻正在說中國戲是象征主義,劇本的字句要雅一些,他其實倒是為藝術而藝術,他也是一位“第三種人”。
那麽,他是不會“表示一點‘轉變’的”,目前還太早一點。他也許用別一個筆名,做一篇劇本,描寫一個知識階級,總是專為藝術,總是不問俗事,但到末了,他卻究竟還在革命這一方麵。這就活動得多了,不到末了,花呀光呀,倘到末了,做這篇東西的也就是我呀,那不就在革命這一方麵了嗎?
但我不知道梅蘭芳博士可會自己做了文章,卻用別一個筆名,來稱讚自己的做戲;或者虛設一社,出些什麽“戲劇年鑒”,親自作序,說自己是劇界的名人?倘使沒有,那可是也不會玩這一手的。
倘不會玩,那可真要使杜衡先生失望,要他“再亮些”了。
還是帶住罷,倘再“略論”下去,我也要防梅先生會說因為被批評家亂罵,害得他演不出好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