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〇三年
斯巴達之魂
西曆紀元前四百八十年,波斯王澤耳士大舉侵希臘。斯巴達王黎河尼佗將市民三百,同盟軍數千,扼溫泉門。(德爾摩比勒)敵由間道至。斯巴達將士殊死戰,全軍殲焉。兵氣蕭森,鬼雄晝嘯,迨浦累皆之役,大仇斯複,迄今讀史,猶懍懍有生氣也。我今掇其逸事,貽我青年。嗚呼!世有不甘自下於巾幗之男子乎?必有擲筆而起者矣。譯者無文,不足摸擬其萬一。噫,吾辱讀者,吾辱斯巴達之魂!
依格那海上之曙色,潛入摩利遜之灣,衣馱第一峰之宿雲,亦冉冉呈霽色。灣山之間,溫泉門石壘之後,大無畏大無敵之希臘軍,置黎河尼佗王麾下之七千希臘同盟軍,露刃枕戈,以待天曙。而孰知波斯軍數萬,已乘深夜,得間道,拂曉而達衣馱山之絕頂。趁朝暾之瑟然,偷守兵之微睡。如長蛇赴壑,蜿蜒以逾峰後。
旭日最初之光線,今也閃閃射壘角,照此淋漓欲滴之碧血,其語人以昨日戰爭之烈兮。壘外死士之殘甲累累成阜,上刻波斯文“不死軍”三字,其示人以昨日敵軍之敗績兮。然大軍三百萬,夫豈懲此敗北,夫豈消其銳氣。噫嘻,今日血戰哉!血戰哉!黎河尼佗終夜防禦,以待襲來。然天既曙而敵竟杳,敵幕之烏,向初日而噪,眾軍大懼;而果也斥候於不及防之地,齎不及防之警報至。
有奢刹利人曰愛飛得者,以衣馱山中峰有他間道告敵;故敵軍萬餘,乘夜進擊,敗佛雪守兵,而攻我軍背。
咄咄危哉!大事去矣!警報戟腦,全軍沮喪,退軍之聲,囂囂然挾飛塵以磅礴於軍中。黎河尼佗爰集同盟將校,以議去留,僉謂守地既失,留亦徒然,不若退溫泉門以為保護希臘將來計。黎河尼佗不複言,而徐告諸將曰:“希臘存亡,係此一戰,有為保護將來計而思退者,其速去此。惟斯巴達人有‘一履戰地,不勝則死’之國法,今惟決死!今惟決死戰!餘者其留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