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外集拾遺

一九三二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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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言詞爭執”歌 阿二

一中全會好忙碌,忽而討論誰賣國,粵方委員嘰哩咕,要將責任歸當局。吳老頭子老益壯,放屁放屁來相嚷,說道賣的另有人,不近不遠在場上。有的叫道對對對,有的吹了嗤嗤嗤,嗤嗤一通不打緊,對對惱了皇太子,一聲不響出“新京”,會場旗色昏如死。許多要人夾屁追,恭迎聖駕請重回,大家快要一同“赴國難”,又拆台基何苦來?香檳走氣大菜冷,莫使同誌久相等,老頭自動不出席,再沒狐狸來作梗。況且名利不雙全,那能推苦隻嚐甜?賣就大家都賣不都不,否則一方麵子太難堪。現在我們再去痛快淋漓喝幾巡,酒酣耳熱都開心,什麽事情就好說,這才能慰在天靈。理論和實際,全都括括叫,點點小龍頭,又上火車道。隻差大柱石,似乎還在想火拚,展堂同誌血壓高,精衛先生糖尿病,國難一時赴不成,雖然老吳已經受告警。這樣下去怎麽好,中華民國老是沒頭腦,想受黨治也不能,小民恐怕要苦了。但願治病統一都容易,隻要將那“言詞爭執”扔在茅廁裏,放屁放屁放狗屁,真真豈有之此理。

(一九三二年一月五日,《十字街頭》第三期。)

今春的兩種感想

——在北平輔仁大學演講

我是上星期到北平的,論理應當帶點禮物送給青年諸位,不過因為奔忙匆匆未顧得及,同時也沒有什麽可帶的。

我近來是在上海,上海與北平不同,在上海所感到的,在北平未必感到。今天又沒豫備什麽,就隨便談談吧。

昨年東北事變詳情我一點不知道,想來上海事變諸位一定也不甚了然。就是同在上海也是彼此不知,這裏死命的逃死,那裏則打牌的仍舊打牌,跳舞的仍舊跳舞。

打起來的時候,我是正在所謂火線裏麵,親遇見捉去許多中國青年。捉去了就不見回來,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,也沒人打聽,這種情形是由來已久了,在中國被捉去的青年素來是不知下落的。東北事起,上海有許多抗日團體,有一種團體就有一種徽章。這種徽章,如被日軍發現死是很難免的。然而中國青年的記性確是不好,如抗日十人團,一團十人,每人有一個徽章,可是並不一定抗日,不過把它放在袋裏。但被捉去後這就是死的證據。還有學生軍們,以前是天天練操,不久就無形中不練了,隻有軍裝的照片存在,並且把操衣放在家中,自己也忘卻了。然而一被日軍查出時是又必定要送命的。像這一般青年被殺,大家大為不平,以為日人太殘酷。其實這完全是因為脾氣不同的緣故,日人太認真,而中國人卻太不認真。中國的事情往往是招牌一掛就算成功了。日本則不然。他們不像中國這樣隻是作戲似的。日本人一看見有徽章,有操衣的,便以為他們一定是真在抗日的人,當然要認為是勁敵。這樣不認真的同認真的碰在一起,倒黴是必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