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宸在山顶打坐平复了一会气息后,便踩着岩石顺山而下,顺便将插在山岩中的横刀一并拔了出来。
陆书瑶说得没错,这把刀的确坚韧锋利,虽然因为一个月来高强度的使用,导致刀刃上出现了一些缺口,但用起来依然十分顺手。
苏宸在山下料理了一下白狼的尸体,将其体内的三颗赤色妖晶挖出,随后剥皮取肉一气呵成,当真是一点都不浪费。
猎风狼虽然只是一阶妖兽,但是妖兽体内的妖晶不管什么等阶,向来都是价格不菲的。
而且猎风狼头狼的皮毛雪白无瑕,回头路过城池拿到灵绣阁,必定可以卖个好价钱。
收拾妥当后,苏宸将没了刀鞘的横刀随意插在腰带里,循着氤氲水汽走了一会后,便找到了一处清澈溪流。
给水囊灌满水后,苏宸将浑身上下脱了个精光,一股脑扎进水中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污。
如今的送炭郎,在南栀姐姐这段时间以来的殷切“监督”下,已经变得十分爱干净了。
正当苏宸清洗得差不多将要起身去拿衣服时。
突然,林间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那身影来到溪水下游的岸边一头栽倒,趴在水边用手捧着溪水大口就往嘴里送。
边喝嘴里还边咕哝着:
“嗝,这一重天的灵气和大道法则实在是贫瘠,贫得跟大骊皇朝那个娘们儿的胸脯似的,但是酒是真不错啊!”
“就是有点儿太烈了,忒辣嗓子。”
“嗯,这水里的灵气也稀得跟六方院老头儿脑袋上的毛似的……”
一直喝了几大口,那人才撑着站起身,揉了揉肚子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。
他十分惬意地拍着肚子,环顾四周,像是想要欣赏一下风景。
然后,他就看到了泡在上游溪水中的苏宸。
高大男子:“啊?Σ(゜ロ゜;)”
苏宸:“那个,您放心……我已经洗干净了。o( ̄▽ ̄)d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两人就这么相视无言。
直到良久的沉默之后,苏宸实在是坚持不住了。
他默默站起身走到岸边将备用的青色布衣换上,扛起行李转身就要离开此地。
突然,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,还在微微颤抖着。
“慢着。”男人声音十分低沉。
“老子出道以来纵横上位天从无败绩,万万没想到刚来到这一重天不久就栽在了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手里……”
“老子这辈子第一次喝别人的洗脚水,居然还是个男的!这要是传上去,我陈靖池的面子往哪搁?”
苏宸肩膀一拧,便从那只大手中挣脱,转身一脸无奈地看着身前满身醉意的高大男子。
此人虽然穿着寻常布衣,腰间挂着一只发黄的酒葫芦。单看五官却是个十分周正、棱角分明的英武男子。
但衣领处掺杂的水渍和酒渍,使他浑身酒气熏天。头发也不扎好,乱糟糟的一团,脸上胡子拉碴显得十分颓废。
再加上现在男人脸上那崩溃又悲愤的表情,活脱脱一个酒疯子。
苏宸看着男人,尴尬地挠了挠头。
“这位大叔,首先那应该算是洗澡水,而不是洗脚水。”
“其次,那水也不是我逼您喝的,您自个醉得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,冲到河边就往嘴里灌,也没看附近有没有人不是?”
“您放心,我嘴巴严得很,刚才的事儿我是不会说出去的,咱就当没发生过行不?”
苏宸说罢一脸“真诚”地看着自称陈靖池的男人,却发现对方盯着刚刚被苏宸挣脱的手发呆。
正当苏宸感到奇怪时,下一刻,陈靖池一脸严肃,语出惊人:
“小子。”
“你是铁武卒?”
“马上要登楼第六层的铁武卒,有趣。”
苏宸瞳孔微缩,右手缓缓摸向了腰间的横刀,沉声问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他腰间明明佩着长刀,按理说一般人都会认为他是个狂刀命途的修士。
但这个名叫陈靖池的男人居然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命途,再加上刚才在河边的那番胡言乱语:什么一重天、大骊皇朝、六方院还有上位天……
这些加起来,让苏宸本能地感觉此人的身份绝不单纯是个酒鬼那么简单。
尤其是这人能够一眼看穿他的命途和修为,但自己却看不透对方的深浅。
在苏宸的感知中,对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凡人,没有丝毫修为和灵气波动。
这让苏宸感觉很恐怖。
“六郎小心些,此人所说的话除了大骊皇朝,其他的我也没听说过。”南栀出声提醒道。
听到南栀姐姐如此说,苏宸戒心更深。
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,左手在背后暗自握拳,随时准备搏命。
陈靖池眼看苏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摆了摆手没好气道:
“行了行了,别想着玩命了。”
“老子只是稀奇问上一句,至于这么大反应吗?现在的我跟凡人没两样,可经不起铁武卒一拳啊!”
说着,陈靖池往地上一瘫,靠在了河边的石头上。
“滚吧滚吧,老子就当吃了个苍蝇认栽了。”
“你小子最好说话算话啊,要是日后让老子知道你嘴巴不严,别说一重天了,就算你钻到一重天地心里去老子也能一剑劈了你!”
“唉。可惜啊,可惜。”
说罢,陈靖池便两眼一闭,呼呼睡起了大觉。
苏宸眉头紧皱,犹豫了一番后,还是咬牙上前,一屁股坐在了男人旁边,开口问道:“你刚才说的话,到底什么意思?”
男人鼾声如雷,不为所动。
苏宸心一横,站起身便要离开。
“我这就去各大城池里散发消息,就说某位名叫陈靖池的大修士平生最爱喝别人的洗澡水!”
“他娘的,你敢!”男人瞬间从地上弹起,指着苏宸大叫道。
“我有何不敢,你自己说的你现在与凡人无异,还能拦得住我不成?”苏宸针锋相对。
“至于你所说的日后一剑劈了我,若你真有那个本事,那我也认栽了!”
陈靖池气得双手挠头抓狂不已,心中早已将眼前的小鬼斩了千万遍不止。
他将手好几次放在腰间的葫芦上,但挣扎良久后,还是放开了。
陈靖池一屁股坐在地上,满脸“道心破碎”的模样,颓然道:
“你想知道什么,问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