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碎片呢？”周小舟愣愣地看著手心。
周子戌也看著手心，良久歎了口氣：“興許是消散了。”
消散。
周小舟抬頭看向身邊漂浮的碎片。
人死如燈滅，萬念俱成灰，這些碎片已經暗了，遲早也會消失。
周子戌向那些碎片伸出手：“我剛剛想起來了，一日傍晚我回到家，在我的窗前看到一個桃子，是你放的？”
隻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，在這之前周小舟根本就想不起來，但因為剛才的碎片記憶，此刻也想起來了：“去找你的時候，順手放的。”
周子戌悵然道：“我還以為是院裏一個小丫頭送的。”
周小舟默了默，問：“那你吃了嗎？”
“回來正好口渴，吃了。”周子戌看向她，“投桃報李，我當時還動過要不要買個禮物回報她的念頭。”
周小舟垂下眼。
周子戌笑了笑。
周小舟不生氣，但也不想接話了。
周子戌卻來握住她的手，輕聲問道：“你給風長清一個桃子，回來也送了我一個，我不知道是你送的，但風長清知道，再見麵，他還了你什麽？”
周小舟搖頭：“應該沒有，我不記得了。”
周子戌：“你們第二次見麵，發生了什麽？”
周小舟皺了皺眉，搖頭：“我記不清了。”
“記憶有跡可循，你好好想想。”周子戌托著她的手慢慢抬起，“你記不清，風長清肯定記得清。”
周小舟並不想再去觸碰那些記憶：“二哥……”
但周子戌說：“小妹，我想看看。”
周小舟的手指動了動，心中無奈：“好。”
第二次見麵嗎。
順著方才漸漸清晰的記憶去回想，周小舟很快有了頭緒：“秋末，在一家院牆下。”
四周碎片晃動，一片碎片晃悠悠落到了她的手心。
灰暗的碎片發出一絲微弱的光，周子戌立即將手覆了上來。
碎片的光徒然變亮，周小舟眼睛一眨，四周已經換了景象。
金黃落葉晃悠悠飄下，被院牆下的周周接在手心。
秋末，院牆之下，就是她和風長清的第二次見麵。
周周接了銀杏葉，抬頭，隔著白色輕紗，看到了坐在院牆上的風長清。
風長清低著頭，也正看著她。
這一次風長清沒戴麵具，但也戴了帷帽，遮住了半張臉，他曲著腿坐在那裏，在繁茂的銀杏樹下，雪衣堆積而下，飄逸瀟灑，耀耀生輝。
周周怔怔看了片刻，轉過頭去，繼續走。
風長清卻出聲道：“是你呀！先別走，我們見過，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周周腳步一頓，扶了一下完全遮住臉的帷帽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，沒有繼續走，但也沒回頭。
風長清就衝著周周的背影喊：“我知道是你，你先別走，等等啊。”
周小舟站在院牆下，仔細打量了風長清，不確定地問道：“二哥，九長老把眼睛給了守道，轉世後眼睛沒問題嗎？”
周子戌歎了一聲：“當然有問題。”
周小舟愣了愣：“可是……這是他的記憶。”
這是風長清的記憶。
金色的銀杏葉，周周的淺粉色衣裙，帷帽的白紗，一切顏色，清清楚楚。
“周小舟，風長清看不見。”周子戌抬手指向風長清肩膀上的小紙人，“能看見，應該是借助了其他法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