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吹過軍營裏的旗幟,發出呼呼啦啦的聲響,吵得人頭疼欲裂。
薑簡坐在距離旗杆不到二十步遠的一座帳篷內,對著油燈,不停地通過揉搓太陽穴,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。
他身上的衣服、鞋襪是傍晚時新換過的,頭發也用清水仔細洗過,看起來幹幹淨淨。然而,他的臉色卻黃中帶著青,兩隻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。
連續三天兩夜沒怎麽睡覺,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早已疲憊不堪。但是,找他問話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,卻仍舊沒有半點兒結束的跡象。
因為時間緊迫,臨來軍營之前,姐姐薑蓉和在他眼裏無所不能的胡子曰,根本顧不上跟他一起分析整件事的前因後果,以及接下來會出現哪些可能,隻叮囑了他一句話:有問就如實回答,不問則千萬別多說一個字。
到目前為止,薑簡都嚴格地遵從了這一應對策略。甚至在一個時辰之前,被某位周姓別將打扮的家夥誇上了天,他也隻是如實回答了對方提出的問題。至於對方沒有問到的,則不主動作任何介紹。
導致那位周姓別將誇著誇著,就難以為繼。最後,隻好留了一句,“人小鬼大”,然後拂袖而去。
“行了,別揉了。就跟幾天幾夜沒睡覺一般。”坐在他麵前的張姓參軍,抬手拍了下桌案,沉聲嗬斥,“這還不到亥時。你好歹也是讀書人,哪有這麽早就睡覺的。”(注:亥時,晚上9點到11點。)
“我先前跟你們說過,我從前天早晨起,就沒睡過任何囫圇覺。”薑簡抬頭看了對方一眼,滿臉委屈的提醒。
“那就快說實話,你們怎麽從那個戈,戈什麽來著?”張姓參軍也有些困了,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,打著哈欠催促,“就是那夥大食馬賊手裏,逃出生天的?說清楚了,咱們倆也好都早點兒安歇。”
“我說得就是實話啊。我們走投無路,逃到一處山坡上。剛好上山的路極為狹窄,還有一塊巨大的岩石,擋住了山路的一半兒。我們躲在岩石後,死守了一下午。傍晚的時候,另外一夥馬賊恨他們撈過了界,向他們發起了偷襲。”薑簡的表情更加委屈,扁著嘴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