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間隻能容納三、四個人開會的會議室裏,此刻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之外,沒有別的聲音。
張順景原本想再火上澆油一把,利用這個契機,讓袁之梁徹底領悟過來。
但他發現,似乎保持現狀,讓袁之梁自己完成內心的發酵和蛻變,似乎更好。
於是,他也一副目光呆滯的模樣,陪著袁之梁沉默。
袁之梁的內心十分掙紮。
剛才說出那番話,已經意味著,在潛意識層麵,他認同了龐雷的觀點。
可是,認同一個觀點,和將它真正吞下肚子裏去,消化掉,並且通過循環係統進入全身,進入大腦,成為自己真正的思想,並且指導後續的行動,依然有一段距離。
袁之梁此刻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艱難地爬行著。
從上學時開始,一直到在羊城汽車,然後到創辦安羅泰,他其實並沒有真正經曆過信仰崩潰的時刻。
即便在羊城汽車的最後日子裏,他與公司領導和直接上級在L5級自動駕駛問題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,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觀點,而且,直到今天,也沒有改變。
事實上,他的觀點即便是錯的,也不是現在就得到證實,畢竟,距離2025年還有7年之久。
然而,對於A1構型的堅持,卻實實在在地在南華通航被否決。
龐雷那肥胖的身軀像極了一堵牆,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而且,看上去似乎這堵牆的兩側沒有活路。
除了完全180度的掉頭,他沒有別的選擇。
可是,掉頭意味著什麽?
自己的麵子還是小事。
過去數月的投入、各種宣傳所付出的努力,全部都將變成沉沒成本。
而團隊也需要進行調整和重建,以適應一個新的方向。
更不要說自己麵對投資人要如何解釋了。
雖然投資人不至於撤資,但如此大的一個變化,會不會讓投資人覺得自己能力不夠?以至於進行下一輪融資的時候,難度指數級地增加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