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，一腳踹開了大門，同時喊道：“招娣，幫我幹點活去！”
說著，就去拉小女孩的胳膊，眼中冒著貪婪的精光。
見小女孩站在原地沒動，伸手就去摟她的肩膀，嘴裏嘟囔著：“瞧你身上髒的，大伯燒了點熱水，再給你洗個澡...”
說話的同時，還在小女孩的肩膀上捏了幾下。
招娣的爹，依舊在貼著喜字，連眼皮都沒抬，輕聲道：“真是不挑食...”
孫佳玉見狀，皺了皺眉頭，伸手把招娣拉到了懷裏，沉聲道：“走，帶阿姨四處轉轉。”
隻見，這個男人嘴角勾勒起一個笑容，罵了一聲，接著就去抓孫佳玉的胳膊：“還挺白淨的，我家有吃的...”
剛要碰到孫佳玉，就聽到‘哎呦’一嗓子，一個牙簽紮在了他的手上。
郭銅又在懷裏摸了摸，拿出一個牙簽，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現在牙簽質量真不行，一根根本剔不幹淨...”
招娣的爹白了一眼院子裏的男人，朝著招娣罵道：“還他媽不趕緊弄吃的去，杵這兒等雷劈呢！”
院子裏的男人，搓著手，幹笑了兩聲，瞥了一眼躺在草垛上的女屍，咽了咽口水，扛起來就往屋子裏走。
一瞬間，我感覺女屍似乎動了一下。
我和郭銅對視一眼，紛紛搖頭。
孫佳玉叉著腰，鼓著腮幫子，小聲道：“你們兩個大男人...就看著不管？”
郭銅冷哼一聲：“人家丈夫都不管，我們算什麽？”
隻是，當晚我們又多給了男人一些錢，住了下來。
男人這次不再猶豫，接過錢，拍著胸脯保證，我們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。
我和郭銅走進為我們安排的房間，挺幹淨的，而且也寬敞，甚至還在桌子上擺了兩個野菜團子。
按照男人的話說，老爺們幹得多，餓的快...
剛要躺下休息，就聽到孫佳玉在院子裏罵了起來：“就讓我睡這個破地方？你們還是不是人啊！有沒有一點人性啊！”
接著，就是男人的吼聲：“媽的，要不是看這倆老爺們的份上，老子根本就不讓你住！”
我和郭銅緊忙跑了出去和孫佳玉換了房間。
男人回屋的時候，瞥了我們一眼，氣憤道：“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！這種婆娘不打還留著過年啊！”
確實，這屋子...
甚至不能說是屋子了，上麵沒有房頂，牆壁上還漏著窟窿，裏麵的老鼠自由自在的奔跑。
沒有床，就在地上放了一些稻草，也不知過了多久，我和郭銅才睡著的。
後半夜，從院子裏傳來一陣抽搐的哭聲。
我慢慢地走出門去，看到招娣蹲在地上，手裏拿著樹杈在地上寫著什麽東西，嘴裏嘟囔著：“媽媽...我想你了...”
我微微搖頭，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，輕聲道：“字寫的很漂亮...”
招娣眼角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，強擠出一絲微笑：“媽媽教我的...”
“嗯，很好...不過有些東西，你要藏好了...”我輕笑一聲，轉身回屋，繼續睡。
招娣愣了一下，隨後，點了點頭。
轉天，被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，吵醒了。
男人娶的新媳婦進門了。
拜天地的時候，男人大聲喊道：“我馮二虎，這回一定能弄出個帶把的！”
院子裏擺著酒席，沒什麽好吃的，就是炒菜的時候放了點肉沫，主食還是菜團子。
桌子上坐的都是男人，唯一的女人就是孫佳玉了。
不過，吃了還沒兩口，她就被眾人冷嘲熱諷的氣的回屋了。
晚上，洞房裏傳出馮二虎罵罵咧咧的聲音和女人嗷嚎的聲音。
看樣子，新婚之夜就開始打老婆了。
我和郭銅坐在院子裏的板凳上。
孫佳玉陪著招娣，蹲在地上，寫寫畫畫的。
郭銅微眯雙眼，瞥了一眼小女孩，又看了看我，輕聲道：“你看出來了吧？”
我笑了一下，輕輕點頭，說道：“嗯...不過...”
話還沒說完，郭銅也笑了，隨口道：“我和你一樣...”
孫佳玉白了我倆一眼，又摸了摸招娣的小腦袋，長歎一口氣，嘟囔著：“多好的孩子啊，你要是我姑娘，我絕對不讓你受委屈...”
是啊，多好的孩子啊，隻是生在了這種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，不...應該是說不該生在這個村子裏。
小女孩聽著孫佳玉的話，像個小大人一樣，摸了摸她的腦袋，笑道：“姐姐，因為別人的事情弄得自己不開心，可不值得哦...”
孫佳玉明顯愣了一下，起身捂著臉回屋了。
我和郭銅對視一樣，搖了搖頭。
招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，歪著小腦袋，好奇道：“姐姐怎麽了？是我把她弄哭了嗎？”
我從懷裏掏出一塊糖，放進了她的嘴裏，笑道：“沒有，姐姐是眯眼了...”
郭銅從懷裏拿出個竹筒，打開後抿了一口，看著天上的月亮，自言自語地不知道說著些什麽。
小招娣皺了皺眉頭，噘著嘴從褲兜裏掏出個剩下一半的窩頭遞了上去，奶聲奶氣地說道：“這個是我藏的...給你吧！”
郭銅想也沒想就接了過去，咬了一口髒兮兮的窩頭，從懷裏掏出一個銅錢插在招娣的頭發裏，柔聲道：“這個是和你交換的，可不許給別人看哦...”
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才休息的。
天不亮，新娘子就在院子裏梳妝打扮了，隻不過胳膊上多了幾道紅印子。
我和郭銅伸了個懶腰，看著已經在院子裏擺好的飯菜，不過是一碗玉米粥，窩頭和一碟鹹菜罷了。
這個新娘子，看著我們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。
郭銅直接用手指頭夾起塊鹹菜咬了一口，轉頭對我說道：“趙陰，這鹹菜夠鹹的...鹹得我都不想管別的事了...”
我‘撲哧’笑了一聲，也捏起塊鹹菜放進了嘴裏，點頭附和道：“真是的，這玉米粥聞著也不錯...哪還有功夫管別的事啊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