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炎说话的语气很平淡,仿佛他正在处置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,而是一只狗或是其他一样。
沈西宁看着他,脸上有愤懑、有不堪,更有难以接受。
邓炎却还能笑的出来,他很淡定地看着沈西宁。
“沈大人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?可是对此事的结果还算是满意?那两本账本可以随意沈小姐查,这两本账本会随着这人的尸体一起上京,到了那时,沈太傅想来定然会讨个公道,沈太傅真是好运,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儿。”
明明是褒义词,但是听在耳朵里却句句讽刺,这人在提及皇上时,手还专门向上扬着,以此彰显对当今圣上的尊重,但动作却漫不经心。
邓炎步步靠近,手指甚至想要搭上沈西宁的脸,沈西宁面上毫无表情,手上的匕首却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口处。
邓炎怒目圆睁,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。
“你......”
沈西宁手上用足了力气,刀子插进去的力道越发大了一些,在周围侍卫想要冲过来的时候,她夺下来侍卫的剑,砍在了邓炎的腿处,似乎这样才能愤恨。
沈西宁握紧手中的剑,力道极大,每一下都正好砍在男人的疼痛处,却又不至于使他丧命。
“你.......”
周围的侍卫都吓坏了,拼命地想要过来阻止沈西宁,沈西宁的手腕处都是血,她的眼睛泛红,似乎是把长久以来的这种怒意全数宣泄出来了。
她的剑指着周围的这群人,声音中更是带着浓厚的狠厉感。
“今日,你们谁敢进来,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!让你们自己来感受一下,什么叫做被人挑断手筋和脚筋的感觉。”
周围的侍卫不敢靠近,沈西宁的身份并不简单,他们绝不敢在明面上杀了她,不然的话,前段时间也不会闹出来鼠疫的事情,而是按照他们的性格,直接刺杀就好了。
沈西宁看着跪在地上,神情恍惚的邓炎,句句泣血。
“便是因为你的自私和冷漠,那女子在回家之后便上吊自杀了,她今年不过刚刚及笄,邻居家已然有一个说好的夫婿,未来的美好生活正在等着她,皆是因为你,这一切都改变了。县城里,那么多的百姓,因着你的一己私欲,让多少人都为之丧命。”
沈西宁把剑扔在地上,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,沈西宁冷声说道。
“邓炎,我不杀你,这世上自有律法来判断你们这种人,你们既然做了错事,便一定会受到惩罚的。”
邓炎笑了,只是,他现如今满脸都是血泊,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笑意如何,沈西宁转身离开,吩咐人将邓炎送到京都去,让陛下来判断,他当如何。
谢兆安听闻这个消息,并不惊讶。
“若是将此人杀了,才不是沈西宁的性格,只是,我们应当期待一下,沈西宁在回到皇城之后的神情。”
“月先生,那我们是要回到京都吗?”
“暂时不回,那封信,到了吗?”
月尾将信递过来,谢兆安摆摆手。
“不必了,直接给沈西宁便是。”
谢兆安又喝了一口茶,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的样子。
沈西宁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,睡了几个时辰,睡梦之中总是有那几个人入梦。邓炎的嘴脸,亦或是曾经被邓炎欺负过的那些人,那些人的嘴脸映入眼眸,总归让沈西宁有些噩梦连连。
等她清醒过来时,身上再次被汗液湿透,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。外面的天色也已然黑沉了下来,沈西宁当是昏睡了几个时辰。
春幸听闻她醒了,推门进来给她穿衣,神情莫名有些紧张。
沈西宁抓住她的手。
“如何?账本可是核查清楚了?是否是那邓炎的问题?亦或是邓炎现如今可是有问题?”
“账本已然查出来了,确实是属实的,只不过邓炎的罪证,仍旧在列举中,他在此处驻扎多日,惹得当地的官员还有百姓愤愤不平,现如今听闻有整治他的机会,众人纷纷上报,至于押送邓炎的人都是当地的精卫,确实没有邓炎的爪牙,小姐可以放心了。”
“那是如何?让你如此心有不平?”
春幸猛地跪在了地上。
“小姐,还请小姐赎罪,傍晚时分,我在门口看见了一封信,不曾知道是姜少爷的信,没有及时叫醒小姐。”
只怕不是不知,而是信中内容,春幸并不想让沈西宁知道罢了。
沈西宁拿过来那封信,看了一遍,微微有些气血上涌,姜危是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人,如何会这般痴傻,孤军奋战至那边疆地区,以至于孤立无援,险被敌人围剿?现如今,若不是凭借他的实力,只怕早已死了,只是,他现如今也是身负重伤,卧病在床,生命垂危。
沈西宁在合上信的时候,却蓦然觉得不对,她的手指触上这纸张,微微碾搓了一番,随即勾唇笑了,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谢兆安的院子里,男子果然是又在斜靠在椅背上,懒洋洋地看书,看见沈西宁来了,他的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惊讶。
“沈大人,稀客。”
“不算吧。”
沈西宁将信扔到谢兆安的身上,他倒是不生气,坐起身,拿起信,看了两眼,佯装恐慌地看着沈西宁。
“沈大人这是何意?姜小将军给你的信,为何要给我看?”
“四皇子不若看看,这是否是姜小将军给我的信,还是另有他人?”
谢兆安拿着信,还想装蒜,沈西宁冷笑,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。
“姜危字如其人,笔尖霸道绝不拖泥带水,此写信之人虽尽力模仿,却字字之间都带着缱绻的尾调,摆明了是常年练习书法,且阴险狡诈之人。况且,这纸张,是桃花县的纸,并非是边疆之地的纸张,桃花县的纸带着桃花的香气,质地上也比较起来边疆更加的柔软一些,四皇子,这些,你要如何解释?”
作何解释?
谢兆安拿着手中的纸,丝毫不慌。
“不懂沈大人在说些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