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外,陈警官目光锁定玻璃内的女孩,哭哭啼啼时没有声音,连吃饭都是小口小口的,在纸上写出的小楷娟秀端庄,模样不用提,更是绝色。
这样的女子,怎么看怎么不像蓄意的杀人犯。
“头儿,还有十分钟就到四十八小时,咱们该放人了。”小张说。
陈警官舌尖抵在下齿龈,摸摸下巴上的胡茬,蹙眉不语。
“头儿,你不会准备用这十分钟一直盯着人家女孩看吧。”
陈警官一个爆栗揍过去,“瞎说什么?行车记录仪还没有修复好?”
“硫酸腐蚀,修复不了。”
方向盘上只留有五月的指纹,但那指纹像是故意印上去留作证据,没有自然握住方向盘转动的纹路,而且后座也出现了五月的指纹,而且他们赶到时后座还留有坐过的余温。
从车祸发生时间到警察到达现场采集证据,这中间的时间差也就短短五分钟,按照常理,司机从驾驶位离开到达后座,留下指纹,再返回驾驶位假装昏迷的话,正值深秋,后座的温度不会这么持久,除非使用了暖宝宝一类的东西,以此混淆警方。
但是,据医生诊断,方五月额头上的伤没办法撑到五分钟后才昏迷。
而且伤者当场死亡,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司机是她。
“放了吧。”陈警官揉捏眉心道。
离开之前,警察把五月随身携带的包还给她。
五月从小挎包里取出手机,在手机输入框里打字:「我刚想起来,事发当天,干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,我录下来了。」
调出录音,里面传出方艳春的声音。
逝者已去,再听到短暂的通话内容,五月鼻子一酸,微微扬起下巴,不让眼泪冒出来。
陈警官听了后,低声跟小张吩咐:“复制这段录音,将人声和其他声音分离开,再仔细分辨那是什么地方。”
复而转头又问五月:“为什么会想起录音?”
五月咬唇,人都死了,她再纠结于曾经的怨恨没什么意义,于是写道:「结婚后,见一面少一面,留下点声音,偶尔听听,也算是一种回忆。」
……
警局门口,沈樾身着白色衬衣,立领处露出的脖子挺拔修长,衬衣束在黑色裤子里,完美勾勒出他迷人的三七身材比例。
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手插在裤袋里,仿佛被阳光紧紧拥抱。
五月不禁想:如若没有方艳春的事,她现在就是他的妻子。
如果也只是如果,事实上,她不是。
沈樾没有上前,也没有其他亲昵的举动,看着她走近,淡声道:“回家吧。”
在警局的四十八小时,五月虽然表现出淡定平静的模样,心里却兵荒马乱,连眯着眼都忐忑不安,更别提睡觉。
现在倚在后座,浑身不由地瘫软,脑袋枕在座椅后枕上,阖上眼睛,几个呼吸后就睡着了。
她疲惫的小脸没有血色,沈樾第一眼看到她时,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疼。
这个时候,他突然发觉,前些日子他心里的那些报复与怨恨显得十分可笑。
她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,他什么都乱了,甚至打算出动所有基地的兄弟们,将她从警察手里抢走,然后把人彻底藏起来,谁也找不到。
他完全能够办得到,只是这样做之后,他隐藏已久的财力和人力就会暴露在沈家人面前,不免打草惊蛇。
更重要的是,这样一来,她就真的被钉上故意杀人的罪名。
五月睡得不安稳,眼皮时不时颤动几下,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,皱起的眼角纹路夹着润泽的光。
沈樾挨着她坐,握住她的手。
手心都是汗,摸起来一阵冰凉。
知道她听不到,他才轻声安抚道:“没事,有我在。”
程重听到他的话,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,湿了眼眶:二少爷终于回归正道了!
路虎刹车,车子往前颠了下,五月辗转醒来。
沈樾不悦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直射到程重的脸上,明晃晃的不满,程重讪讪一笑。
“一不小心,刹车踩得有点重了,谁叫我叫程重嘛。”程重打着哈哈,转移话头,“五月小姐,哦不对,二少奶奶,你醒了?”
五月揉着朦胧的眼睛,听到这个称呼,脸颊浮起一层红晕,瞧了眼身旁的男人,见他没有什么表情,慌忙侧过身去。
绿水岸的客厅,坐着熟人。
宋白微放下咖啡杯,见着走进来的两人,奚落的语气打招呼:“哟,这对新人出场方式有点特别。”
沈樾视线越过她,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耳鼻喉科的专家,快步上前,微微颔首道:“不好意思,王主任,让您跑一趟。”
王主任忙起身,“客气了,沈先生。方小姐,感觉怎么样?这两天有没有再疼?”
五月笑着摇摇头。
“那咱们开始吧。”
几人去了卧室,五月躺在**,王主任取出仪器开始为她检查。
半小时后,王主任收起携带的药箱,让助理提着。
“刚才我已经引导她尝试发声了,恢复得还可以,不过这段时间说话时注意声调不要太高,饮食清淡,按时吃药。”
交代了注意事项,王主任带着助理就离开。
五月下床时,大眼睛到处瞅。
宋白微勾起唇角:“沈二少可是大忙人,先走了,让我陪你说会话。”
五月浅浅一笑,手指抚着喉咙,慢慢让它震动,开口说道:“谢、谢、你。”
“不用谢,我也是被沈二少逼的。”说着,宋白微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,“这个是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。”
五月愣了愣:“没有、举行婚礼。”
宋白微嗤笑一声:“在他心里,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。”
五月听不懂,大眼睛直愣愣看着她。
宋白微眼眸莹亮,正色道:“这么多年了,他总算可以过上新生活了,这个礼物是我和他的另一位发小一起送给你们的,希望你们白头到老,早生贵子。”
“发、小?”
宋白微轻轻一笑,眸光晃眼:“别多问她是谁,往后把你们的生活过好就成,多送你一句话,那家伙特专情,好好把握。”
五月重重点头,“原来、你们是发小,我、还以为你们是、同事。”
“怎么可能?他晕针晕得厉害,怎么可能是医生?”宋白微说,“要不是晕针,他肯定带着你去做手术前的那些检查,也不会麻烦我了。”
“他、不是、医、生?”五月瞠目结舌,嗓子发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