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你怎么会以为他是医生?”宋白微看她这副惊讶的样子,隐隐猜到沈樾一定把这丫头当傻瓜逗弄。
从她学医有成,沈樾这家伙就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她早都不爽了。
牙齿痒痒的。
宋白微笑得**漾:“他不会是跟你玩什么角色扮演了吧?”
五月眼珠子转来转去,绞尽脑汁追溯这个谎言的起始。
好像是,一夜情后,两人第二次见面,在黑诊所里。
他穿着白大褂,她以为他是医生,而他,似乎也没有正面肯定自己是医生。
对了!
五月猛然抬眸,声音卡在嗓子眼:“我、到底、怀孕了吗?”
宋白微皱起秀眉,心里吐槽着沈樾,面上态度温和:“没有,我早都告诉他了,他没跟你说?”
五月摇头。
宋白微抬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下,“没事,你现在身体好很多,怀孕早晚的事儿,别急。走了。”
从绿水岸出来,宋白微打了个电话:“喂,沈二少,我送了两份礼物给你的小娇妻。”
沈樾在地下室看资料,淡淡回应:“谢了。”
“别着急谢,我建议你早点回去看看,言尽于此,挂了。”
沈樾把手机撂一边,继续看资料。
既然是礼物,他不着急回去,这几天忙着追踪车祸线索,手头的事都耽搁了。
……
五月坐回**,心里乱糟糟的。
要说沈樾骗她,可人家压根没有明确说过自己是医生,一直是她以为是。
这个暂且不论,宋医生早都告诉沈樾,她没有怀孕。
他怎么没有告诉她呢?
他不止骗了她,还连带着沈老夫人一起骗。
还是有些可恶。
“五月,在吗?”吴央敲门。
打开门,吴央把笔记本电脑递给她:“你还好吗?”
吴央眼里的关心让五月心头一动,微笑道:“嗯,好。”
“你能说话了!”吴央握住她的手,满脸激动,“太好了!”
“谢谢。”五月在她手背上拍拍。
吴央眼里有泪,“真好,你终于恢复了。”
“恢复?”五月反问。
“呃,我……”吴央平时没说过谎,一时找不到借口解释脱口而出的两个字,眼神闪躲。
“你认识、我?”五月追问,眼里的急切看着人心疼。
吴央支支吾吾半天,咬着牙点了点头。
五月关上门,将人拉到床边坐下。
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吴央,眸色透着薄红,盛载的期待都溢出来了。
没等吴央说话,五月问:“我、是时家的女儿?”
吴央睫毛颤了颤,“是。”
接下来,吴央就将自己所见过的一一告诉她。
于是,五月知道了,时家在她十八岁那年,在榕城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派对,她在派对上唱了一首歌。
吴央说,那首歌,她从未在别处听到过,据说是时家千金自创的歌曲,声色清醇婉转,回**在会场仿佛天籁。
自那以后,吴央再也没听到过了。
吴央讲述时,五月听得很认真,眼眶湿了又湿,泪珠一滴没有掉下来。
她的整颗心一直在震颤,特别是听说在时家,时母待她极好。
她嘴唇微张,想说的话尽数淹没在沉默中。
吴央说得差不多了,就去做饭了。
留她一人在房间里,心里默默复述吴央的话。
后来,她打开笔记本电脑,在网页上搜索所有跟榕城时家有关的信息。
譬如时家的发家史,连同时佳的花边新闻,她都兴致盎然地看了又看。
就算实时热搜的第一位与她有关——
#沈二少的新婚妻子竟是三里车祸的凶手?!#
鼠标一划,她直接无视这条热搜。
此时此刻,没有什么比她的家人更重要的。
月落星稀,她看了几百条新闻信息。
灼热的目光停留在一张图片上,双肩微微抽搐着。
图片上是西京的一套两层洋房,放在现在算是普通人家的住宅。
但是在多少年前,她每天在这栋房子里嬉戏、学习、成长。墙壁上的每一道划痕,都是她和家人共同度过的时光印记。
她记得那张被岁月磨损的木桌,曾经是她做功课的地方,桌角还留着她小时候无意中刻下的小花。窗台上的风铃,风吹过时总会发出清脆的铃声,伴随着她度过无数个温暖的午后。
房子的每一个角落,都弥漫着家的味道,也是在这栋房子里,她认识了父亲请来给她补课的男孩。
那个男孩眉目清秀,直视她时,红着脸哼哼唧唧地自我介绍:“我叫苏樾。”
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,再也合不上。
如果说西京的所有都是温暖的,那么榕城的记忆,就显得有些冷酷。
十六岁时,时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。
真千金时佳站在她的**,将她的被子踩得到处都是黑印子,趾高气昂骂她:“穷坯子,你赖在我家干什么?要继续做你的假千金吗?”
十七岁参加舞蹈比赛的前一晚,时佳破天荒给她端了杯牛奶,当着父母的面献殷勤:“妈妈说我们要和睦相处,这是我亲自买的有机奶,你尝尝,要是喜欢的话,我每天都给你送。”
她信了,喝了牛奶,结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,叫都叫不醒,送去医院后,时佳哭哭啼啼地跟父母道歉:“时忱说她害怕比赛失败,错过入学的保送资格,不想去比赛……她要我保密,我怎么知道她真的吃了那么多安眠药……”
当然,她确实错过了入学考试。
后来,父母开始一边倒相信时佳的精湛演技,无视她的申诉。
两人的暗斗慢慢放到明处。
直到她发现时父再次出轨,想要告诉母亲,却被时佳拦住:“爸爸只是一时糊涂,咱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吧。”转头,时佳就在时父面前将她卖了。自此,时父开始厌恶她。
所有的一切,在她的亲生父母登门后,改变了。
曾经爱护她的母亲,流着泪同意她的离开,问都没问她的意见。
她被迫回到乡下,亲生父母拿着时家留给她的钱将房子翻新了,帮儿子娶了媳妇,日子过得太安稳,又打起她的主意。
她模样出落得水灵,比明星有余,县长家的傻儿子看上她,父亲就非要她嫁过去。
大二那年,父亲把她的行李扣下,逼着她出嫁,她哭着反抗,无济于事。
留在乡下,她一点都不甘心,将自己创作的歌曲Demo带寄给电视台大赛,结果,没想到,被父亲截住,一杯掺了什么东西的茶水灌下去,她失了声。
父亲掐着她的喉咙道:“你别想离开!反正你未来老公是个傻的,你就是哑了也没关系!”
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逆水而上。
于是,她每天想的都是逃跑,终于有一天,她在定亲路上跑了。
然而,她还是逃不出父亲的手掌心。
逃跑的道路被西柳河截断,她与追来的父亲发生争执,石头砸伤父亲的头,挣扎间,她跌入湍急的河流中,顺着水势往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