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谷兰把瘫坐在地的容妃搀扶上座,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容妃,为她洗净面上的泪痕与尘埃。
待一切收拾得妥帖之后,一旁的殷尤忙不迭递上一杯温茶:“娘娘您喝口茶润润喉。”
听见殷尤的话语,容妃那原本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,她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浓雾笼罩,泪眼朦胧,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麻木与倦怠。
她的举止变得呆滞,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般,只凭着身体的本能,伸出手,接过了殷尤递来的茶水。
她轻轻地撮了一口,茶水在口中流转,却似无法缓解她心中的苦涩。
她缓缓地闭上双眼,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。
然而,当她的眼睑再次睁开时,那晶莹的泪珠已经悄然滑落,沿着她苍白而美丽的面颊,滚落至下颌,最终滴落在她紧握的衣袖上。
容妃紧咬着后槽牙,声音颤抖而微弱,仿佛被无尽的悲痛所撕裂:“拿笔磨来,本宫……本宫想母亲了。”
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怨,仿佛要将这宫廷的冷漠与无情都倾诉出来。
她想起母亲的温暖怀抱,想起那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然而如今,她却身处这冰冷的宫廷之中,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。她不想认命,她想要反抗,想要改变这一切。
“此事,定不能这样轻易了了。”
"命人将殿内每一处角落,每一个物件,都细致地用艾草熏陶,直至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气。”
“然后,再将它们一一摆放在烈日之下,任其暴晒几日,日日浆洗,反复暴晒。”
“从今往后,我们入口的每一道佳肴,都不必再劳烦御膳房。自设小厨房,亲自挑选食材,亲自开火烹饪。”
“每一个细节,都要严加把守,不容有丝毫的疏忽与差错。”容妃的声音坚定如铁,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。
她知道自己身处险境,但她也明白,只有勇敢地面对这一切,才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。
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这是宫廷的规矩,但她偏生不想认命。她要用自己的力量,去改变这一切,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。
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决心与勇气,仿佛一团火焰在燃烧。
她知道,这条路充满了艰难与危险,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,不成功便成仁,虽死不悔。
此言一出,殷尤与殷谷兰二人心中顿时如遭重击,如坠冰窟,寒意直透心扉。
他们意识到,容妃这是要摆出决绝之姿,打算拼个鱼死网破,不顾一切后果了。
与皇后娘娘正面冲突,这绝非明智之举,皇后不仅是皇帝的妻子,更有着太子这一强大后盾,势力雄厚,难以撼动。
娘娘此刻孤身一人,又如何能与这股庞大的势力相抗衡?
然而,他们深知此刻娘娘正在气头上,任何规劝之言,恐怕都难以入耳。
于是,他们决定先暂时顺着娘娘的意愿,待她冷静下来,再寻机会劝解。
“嗻!”殷尤与殷谷兰齐声应道,声音中却难掩内心的忧虑与忐忑。
拿到笔墨后,容妃逐字拆分家书,用他们族中惯用的密语转递消息,告状,寻求支援。
相对于容妃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愁云惨淡,清欢却仿佛置身仙境,逍遥自在。
她慵懒地倚躺在晶莹剔透的冰床之上,双腿轻轻翘起,如同在夏日微风中轻舞的柳枝。
手中把玩着黄连精的胡须,一边咀嚼,一边对宇嘉擎含糊而随意地述说着:“儿臣已将水灵珠顺利收回,如今,西南部的旱灾已有了显著的改善,那片枯竭的大地正在逐步恢复生机。”
话锋一转,清欢猛地坐起身来,眼中闪烁着对宇嘉擎的敬佩之情。
她望着他,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:“你们凡人,看似脆弱不堪,稍有不慎,便可能坠入那无尽的轮回之中。”
“然而,我却发现,你们其实如同那荒野上的野草,即便在天干物燥的艰难时刻,也能努力蜷缩在原地,等待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甘露。”
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宇嘉擎,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缕清风拂过心头的舒适。
他那紧绷如弦的脸颊,仿佛被轻柔的指尖轻轻触碰,渐渐放松,流露出难得的轻松,嘴角边,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轻轻扬起,像晨曦中的微风,轻柔又充满生机。
在这忙碌的间隙,他偷得浮生半日闲,微微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,望向清欢。
那眼神中,充满了自豪与坚定,仿佛星辰闪烁在夜空中,明亮而耀眼。
“我们虽为凡人,没有那上天入地、翻云覆雨的神奇能力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如同古琴弹奏出的旋律,悠远而动听。
“但正是因为如此,我们才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。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仿佛能穿透人心,让人感受到他那不屈不挠的决心和信念。
对人性无知的清欢突然如被重锤击中,猛然间跌回现实,脑袋混沌。
她仰卧在那,目光迷离地凝视着头顶那金碧辉煌的屋顶,仿佛要将那无尽的辉煌与璀璨,都凝聚成对人性的深刻思考。
半晌,清欢低声呢喃,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**,带着一丝讥讽:“难怪,神仙下凡历劫,会在最平凡的蝼蚁手中折戟。”
“这世间,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,最难以捉摸的亦是人性。”
此刻,混沌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柳絮,越发显得纷乱不解。
她心中暗自嘀咕,那疑惑如同悬而未解的谜团,萦绕不去:【同样是天道精心雕琢的生命,皆仅有一颗头颅,为何那些凡尘中的俗人,竟能展现出超越神仙的威能?】
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,似乎想要探寻这背后的秘密:【难道,凡人的体内藏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,或是某种连神仙都无法窥视的奥秘?我是否应该把人拆开一探……】
这个念头刚刚浮现,还未完全成形,但听见清欢心声的宇嘉擎吓得身形一顿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冷汗如注,疾步向前,与清欢保持了一臂之遥的距离。
他微微抬起手臂,把手搭在挂在墙壁上的利剑把柄上,手中的利剑似乎随时准备出鞘,只要混沌有任何异动,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挥剑相向。
宇嘉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,硬着头皮扯出一丝笑意,悻悻道:“有所长,必有所短,凡人擅于取长补短,这才导致给某些人留下聪慧的映像。”
这熊孩子,有雷是真抽来劈人的。
早知如此,他就不应该嘚瑟,现在好了,直接激起对方的探索欲,恨不得把他拆分研究。
此时,宇嘉擎藏于衣袍中的腿,轻轻颤抖着,强装淡定的声腔更是夹杂了一丝颤抖。
宇嘉擎的紧张情绪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,使得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。
而混沌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打断,心中的疑惑与冲动暂时被压制了下去。
她望着宇嘉擎紧张的神情,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宇嘉擎的精神状态了,清欢面露疑惑发问:“父皇为何惶恐?”
说完,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宇嘉擎颤抖的双腿上,耿直发问:“它在冷吗?可您已经穿了裤子啊!”
凡人不都是,只要穿了衣物,在这炎热的时节里,轻易不会感觉寒凉吗?
为何宇嘉擎的双腿会抖得不停?还唇色惨白,浑身大汗淋漓的。
不懂!
在听到这番话语的瞬间,宇嘉擎的内心犹如被巨石击中,愤怒如火山般在胸中狂涌,却又被冰冷的理智紧紧压制。
那些激烈的言辞,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,全都堆积在喉咙口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他深知,一旦开口,那层微妙的秘密便会暴露无遗——他能听见清欢的心声。
想到那后果,宇嘉擎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若是让清欢知晓了这一点,那未来的日子,她必定会处处提防,那份纯真的信任与依赖,便会烟消云散。
于是,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,故作镇定地开口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:“坐久了,身体自然会有些不适,腿也容易发软、抽筋。站一站,让血液流通,便好。”
这番话,既掩饰了他的真实情绪,又巧妙地避开了清欢的怀疑,宇嘉擎深知,此刻的自己,绝不能打草惊蛇。
“哦~”
宇嘉擎的情绪变化,感官敏锐的清欢一瞬捕捉到,不过并不以为意。
这一切,源于自己势力的自信。
见宇嘉擎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忍耐力,清欢的心情仿佛被春风吹拂,她欢快地挪动着那双小巧的腿,轻盈地下了床榻,悄然靠近了宇嘉擎。
在宇嘉擎那警惕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,她轻轻拉起了他的手,引导他坐回到柔软的小榻之上。
紧接着,清欢仿佛从虚无中凭空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,其寒光逼人,仿佛能划破深藏于肉体之中的灵魂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宇嘉擎瞬间惊得跳了起来,他本能地想要翻身下床,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,然而,就在他即将夺门而出的那一刻,清欢轻飘飘地抬手,如仙子拂袖,将他的动作压制了下来。
她的态度虽礼貌,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简短的话语仿佛带有某种魔力,直透人心:“父皇,儿臣能否请求您,让我拆开您的身体,瞧一瞧这凡人体内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力量,竟能超越神仙的界限?”
听听!!!
你自己听听!
你这说的是人话吗!!!?
什么叫拆开来瞧瞧?
人要是能拆开,还能叫做人吗?
他就想活命罢了,怎么就那么难?
宇嘉擎的心脏犹如被冰冷的铁手紧攥,他的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,只能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。
他的双手如同生根般紧紧抓住身下的软垫,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。他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尖,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无助和深深的恐惧。
他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,微弱而无力:“别……别激动……”
“咱……,朕……,不是,你千万别激动,有事好商量!”
“小祖宗,刀剑无眼,你可得拿稳了,可千万别落下来,朕就一条命,你可饶了朕吧!”
不行,他的心脏快受不了了,恨不得原地把清欢塞回柔嫔腹中,这小祖宗就不应该生下来。
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的承受力,快受不了了!!!
这皇帝他当得窝囊啊!!!
虽然……但是……那好处的时候,也是真的爽。
都怪这小祖宗,出手阔绰的同时,太能折腾人了。
宇嘉擎梗着脖颈,盯着利剑的眼睛都快盯成斗鸡眼了,悄悄伸手去推剑柄,见清欢不反对,胆子又大了几分,试探性把利剑推开。
惊魂未定道:“好商量,好商量~”
杀鸡焉用宰牛刀,还是那句话,想要龙椅,明言便是,他又不是不愿意让位。
命和龙椅,孰轻孰重,他还是分得清的,左右清欢是个贪玩的性子。
黎民百姓的重担,压在肩上两日,定会让她心烦一乱,届时,他从旁辅佐,既能把控江山,还能趁机捞好处,两全其美。
清欢对宇嘉擎的恐惧之源并不明了,但见他眼中满是警惕,目光紧紧锁定那柄利剑,她轻轻一挥,将利剑收纳入鞘,随后盘腿坐在他的身旁,语气柔和而坚定:“父皇,儿臣的手法轻柔,必不会让您感到疼痛,更不会让您踏上那轮回之路。”
“您的阳寿未尽,况且还有儿臣在此守护,那阎王又怎敢冒然前来?他若真敢派人来勾魂,儿臣也必会让他们铩羽而归,有来无回。”
话毕,清欢轻轻拍了拍宇嘉擎已经缓过神来的手臂,奶声奶气地安抚道:“父皇,您且放宽心,儿臣向您保证,一切都将安好。”
“您魂离体外,还能站在一旁跟着观看呢!”
“难道您就不好奇自己的身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吗?拆开来,咱们一同探究如何?”
宇嘉擎的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,警惕着清欢,他微微摇头,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,声音低沉而坚定:“朕,欲拒之。”
“那人已如残破之木,被无情地劈开,何谈存活之望?”
如同草木一般被劈开,如何能活?
在宇嘉擎那微妙的话语中,清欢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信任的涟漪,她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急切。
她迅速地伸出纤细的手,紧紧地握住了宇嘉擎的衣袖,那坚定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父皇,您怎可如此断言?”清欢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儿臣亲眼所见,凡间的人们,他们的衣物若是有了破损,只需用那细如发的针线,轻轻缝补,便能使衣物完好如初。更有甚者,他们会在破损处绣上一朵娇艳的花儿,那花朵的艳丽,甚至让衣物比原先更加华美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溪水般流畅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逻辑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。
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坚定与好奇,仿佛这个世界对她来说,充满了无尽的可能。
“同理,能儿臣把您拆开一探究竟后,定会用针线给您缝补好,此针线可和你们凡间用的针线不同,乃是九重天中织女们所用的针线。”
“届时,儿臣定会在生死簿上,给您添几年寿命,作为补偿,您想要什么,只要是在儿臣力所能及的,儿臣定会尽力满足您,如何?”
听见添几年寿命和能力范围之内,尽力满足的字眼,瞬间熨帖了宇嘉擎那颗惶恐不安,提到嗓子眼差点吐出口的心。
他接受良好,嘴角微翘,赶忙闭上眼,乖巧躺好:“咱们父女间,何必这般生疏,你有好奇之心,深知纸上谈兵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,朕深感欣慰,怎能不加以支持呢!”
“快些动手吧,朕已经躺好,做好准备了。”说到这,宇嘉擎心跳加速,有点不放心,轻轻掀开眼皮对清欢提醒:“朕怕疼,你……,你下手轻点,要不直接敲晕朕吧!或是直接切断朕的痛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