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蔑一笑,看了沈老夫人一眼:“我祖母好好在临川老宅呆着呢,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?”
沈老夫人听见我这么说,气愤地等着我,摇晃了两下身子,嗯嗯啊啊了两句。
赵泊简见状,便叫人摘下沈老夫人嘴上绑着的布条。
嘴巴一得了自由,沈老夫人便对着我破口大骂:“你这白眼狼!连亲祖母都不认了!要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人,我怎么会被人抓来这里?”
我轻哼一声:“你是什么阿猫阿狗,也配当我们国公府的老夫人?赵泊简,我祖母在临川老宅,那里有我爹亲自训练的府兵保护我祖母的安全,你们抓不到我祖母,就随便找个人来冒充,怎么着,你以为十年没见,我会连自己的祖母都不认识了吗?老婆子,我告诉你,你要是再继续冒充沈老夫人,别怪我拿刀砍你!”
“你这不孝女!我就是知道!我就知道!你这亲缘浅薄,天生煞气的白眼狼!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留你一命!我定是被你克了,才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山匪,才被莫名其妙抓来了这里!”
我立刻上前一步,伸手就要把沈老夫人脖子上的那把刀往前推一推。
赵泊简却在我动作之前就挡住了我:“人在我手里,要杀,也是我来杀。你放心,我知道她对你不好,等她给我办完了事,我就如你所愿。”
沈老夫人听到这句话,吓得浑身一颤,嘴巴张张合合,半天没说出一个字。
赵泊简淡定如常,含笑看着我:“不过,你既然非要否认,便就随你吧,也不是什么要紧事。”
“来人,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。”赵泊简看着我,脸上满是喜悦,“其实啊,这事儿本该你来之前就准备好的,但是呢,”赵泊简指了指沈老夫人和沈嘉琳,“她们来得有些晚。她们刚被送到这里,你们就来了。”
这时,一身玫红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就走了过来。
那托盘上放着笔墨和一本书册,书册封皮上赫然是“聘书”二字。我立刻便猜到了赵泊简的打算。
“这位是媒人,张娘子。”
赵泊简一挥手,示意张娘子走到沈老夫人跟前,“沈老夫人,请您在这聘书上签个字。”
张娘子翻开聘书,将毛笔沾了墨水,送到沈老夫人手里。
沈老夫人不明所以,但还是下意识结果了笔,她的目光看向了聘书,微微蹙起了眉头:“这……这我不能签……”
赵泊简轻笑一声:“老夫人您不是不在意这个孙女吗?她嫁了人,才好从你们沈家出去啊,你管她是嫁给谁呢?”
“可……可我儿若是知道了,他会怪我的……”
“不会的,明年春闱,我便会当上状元,沈国公定会高兴你给他找了个乘龙快婿。”
沈老夫人还在犹豫。
“呵,还当真是从那个犄角旮旯找来的粗俗婆子,连字都不会写。”我轻哼一声,“赵泊简,你何必要在我跟前演这一场戏?”
“为了达成你谋反的目的,就非要娶我吗?”
“哦,对了,你恨我们沈家。你谋反成功了,可以随意处置沈家,你谋反失败了,也能通过与我的姻亲关系把我们沈家拖下水。”
“既然你铁了心非要与我定下婚约,那何必劝她呢,直接抓着她的手指按手印不就行了?”
沈老夫人听了我的话,尤其是听到“谋反”这两字,她惊恐地甩掉了手里的笔。
她将拳头攥得紧紧的,咬着牙关骂我:“你这个克星!沾了你就没好事!我儿那么疼爱你,可你竟然要把我们沈家脱下水!我不签字,我绝不签字!我们沈家绝不跟逆党为伍!”
赵泊简冰冷的眼神扫过沈老夫人的脸:“你若不签,我便立刻杀了你。”
“那你杀了我吧!”沈老夫人索性闭上了眼睛,大义凛然。
“看来你不怕死,那你,怕不怕折磨呢?比如……被一群得了花柳病的男人凌虐,然后在病痛的折磨下慢慢地死……”
“你!”沈老夫人惊吓间又睁开了眼睛,她不敢去看赵泊简,却是瞪着我,“沈嘉宁!你这个小贱人!你不配做我们沈家人!都怪你!都怪你啊!佛祖啊,祖师爷啊!你们开开眼,快点收了这个孽障吧!”
我冷眼看这个这场闹剧,一言不发。
左右这场闹剧尚不影响我们的计划。
我更不怕这个聘书,一张破纸而已,就想拴住我?真是可笑!
张娘子再次把聘书捧到沈老夫人眼前:“老夫人,您若想死得痛快些,还是签了吧,何必为了他人而让自己受折磨呢?”
沈老夫人紧攥着笔,表情看似很痛苦,她的眼皮微微发抖,终究是心一狠,颤巍巍地在聘书上签上自己大名。
可她的笔锋尚未抬起,谢云深竟突然出手了。
谢云深的动作很快,叫所有人始料未及。
不过是眨眼间,沈老夫人脖子上的刀就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脖颈。刀,是被谢云深推进去的。
沈老夫人手中的毛笔掉落在聘书上,浓黑的墨水留下来大片黑色墨渍,这聘书算是毁了。
张娘子惊吓中手一抖,托盘和聘书都一起掉在了地上。
而沈老夫人,脖子上涌出大片的鲜血,在短暂的急促呼吸之后,她睁着眼,断了气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,四周突然涌出了许多死士,他们将谢云深包围,又将我捉住,抢走了我手中的密诏。
赵泊简冷冷地盯着谢云深,嘴角却是扯出一抹笑意,拍手鼓掌道:“九王爷好身手,当真是叫赵某刮目相看啊……”
“九王爷装病装了这么多年,终于忍不住露出破绽了……这一幕叫赵某看见了,可真是荣幸之至!”
“不过赵某不明白,沈老夫人的命怎么就值得王爷出手呢?”
“哦,难不成是因为聘书?王爷不想看到赵某与沈小姐缔结婚约?”
“可赵某与沈小姐成婚与否,与王爷您有何关系?”
“啊……王爷,您不会也喜欢沈小姐吧?”
谢云深漠然看着赵泊简没有应声。
赵泊简也并不打算逼问,而是勾勾手,盯着摔倒在地的张娘子说:“站起来,再去拿一份。”
张娘子慌慌张张从地上爬了起来,不知跑去了哪里,但又很快回来了。
而她来时,手里端着一只崭新的托盘,那托盘上,又是一个崭新的聘书。
赵泊简从托盘上拿起聘书,翻开,然后在已经死去的、躺倒在地的沈老夫人跟前蹲下。
他也不顾衣衫被浸染上血渍,抓起沈老夫人的手指,沾上了她脖子上未干的血,而后将她的指印按在了聘书上。
他站起身,得意扬扬地看了我一眼,而后叫人把聘书好好收起来。
“有了聘书,就好办了。”
“如今你人也被我捉住了,等我把其他礼数补齐全了,咱们就洞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