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半盞茶功夫後,桑丘便帶著一個麵無人色的百濟人回來,他是個健壯的青年,肩膀寬闊,雙臂修長有力,但麵露恐懼,剛進門就跪倒在地,磕頭如搗蒜。
“時間緊迫,我們就不要兜圈子了!”王文佐道:“我問,你答,說實話,然後你可以安全的帶著五匹絹布回去,明白嗎?”
百濟青年驚訝的抬起頭,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唐人竟然說的如此流利的一口百濟話。
“郎君在和你說話呢?”桑丘見狀,踢了那青年屁股一腳。
“明白,明白!”那青年如夢初醒,趕忙連連點頭。
“很好,你方才說唐人在熊津江附近擊敗了百濟人?”
“是的,就是幾天前的事情!”那青年忙不迭的答道:“聽看到的人說,道琛法師在熊津江兩岸的兩個寨子都被攻破了,死的人有上萬人,江麵上都飄滿了,就連靠海的岸邊都有!”
“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,慢慢的說,不要急!”
“是,郎君!”
聽著那青年的講述,王文佐與腦海中的敵我形勢圖相比照,不由得暗自欽佩那位唐軍指揮官的謀略和勇氣,唐軍的這次輝煌勝利絕非偶然,而是一係列偵查、佯動、欺詐、突襲的結果。
這位指揮官對於百濟複國軍的內情很了解,知道道琛與鬼室福信之間的矛盾,所以他才沒有選擇進攻更接近與新羅邊界的周留城,而選擇位於周留城以東的熊津江口的道琛營地作為打擊目標,這麽做的好處就是出其不意,而且一旦取勝,就可以逆流而上,前往往泗沘城再無障礙;而壞處就是如果鬼室福信所部來援,那就會陷入兩軍的夾擊之下。而由於二人的尖銳矛盾,所以百濟複國軍的協同出現了問題,鬼室福信沒有及時的派兵出援,坐視道琛孤軍奮戰。而唐軍對道琛所部的進攻可以說是一次教科書般的演練,先通過佯動使其分散兵力,然後用火船摧毀江麵上的浮橋,將兩岸的敵人分割開來,最後全力進攻北岸的營寨,在消滅了北岸的敵人後再佯裝要從正麵強渡,實際上派偏師從上遊渡河,假作要進攻敵人巢穴,引敵回援,然後半道以逸待勞將回援途中的道琛擊敗。從頭到尾他始終掌握著主動權,巧妙的調動原本占據了有利地形的敵人,以微不足道的代價贏得了全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