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鎮,何家。
“畜生,你真是翅膀硬了,連老子的話都敢不放在眼裏。”
“來人,給我把這逆子關起來,沒有我的允許,任何人不得把他放出來。”
一片狼藉的書房中,何召捂著胸口,唇角還掛著一縷血跡,麵色蒼白,雙目赤紅的癱坐在地上。
在他對麵的,正是他的親生父親,何家家主何興邦,而此刻何興邦拿著的赫然就是何召的手機。
“爸,你不能這樣,陳兄他是我的朋友,你……”
“住嘴!”
何興邦冷著臉嗬斥了一聲。
“逆子,你給我聽清楚了,正是因為你和那個陳宣走得太近,才讓我何家的處境如此艱難。”
“這和陳兄有什麽關係!”
“還敢嘴硬。”
何興邦雙目噴火,若非這是自己親生的,他恨不得現在就打死這個孽障。
想他在位二十餘年,兢兢業業,謹小慎微的操持著整個何家,費盡心思才和幾大世家拉近了關係。眼看著漸漸要融入其中,可偏偏何召這個不爭氣的卻和陳宣攪合在一起,讓他這麽些年的辛苦差點毀於一旦。
想起前幾日南宮懷書給他打來的那個電話,何興邦的心情就一下跌入穀底,還好,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。
原本那陳宣遠在虞城,何興邦還拿他沒有絲毫辦法,可既然自投羅網來了臨江城,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。
至於小輩之間那點可笑的情誼,在家族利益麵前,壓根就不值一提。
“小召,你還小,少年意氣我可以理解。但為父已經告訴過你了,我何家隻能選擇一個,陳宣哪怕天縱奇才又如何,他才僅僅隻是區區神勁境,現在的大夏還輪不到他來作主。”
“何況有一個消息你或許不知,他已經答應了林家幫他們前往秘境,所以從始至終,他都是你的對手,是你的敵人,是我何家的敵人!”
利益。
這是世家豪族永恒不變的話題。
何興邦並非庸人,豈會看不出陳宣的天資卓絕,未來必成大器。
可在陳宣未能定鼎乾坤之前,他始終隻是一個少年天才罷了,而大夏不缺天才,太多驚才豔豔之輩最後都隻淪為曆史的過客,宛如塵埃。
這是一場賭注。
何興邦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站在世家豪族這一邊。
“爸!”
何召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。
“難道你忘了,陳兄還是劍王弟子,他還曾登頂試煉塔,他若是出事,我們何家同樣不可能置身事外。”
“劍王嗎。”
何興邦搖頭一歎。
“不懂,小召你還是不懂。”
“大夏的局勢並非你看到的那般一片祥和,很多時候,我們都必須做出選擇,機會稍縱即逝,容不得我們猶猶豫豫。”
“至於你說的,爸不是傻子,自然不會親自動手,縱然是劍王親臨,也不可能毫無證據拿我何家怎樣。”
“你就安心的等著吧,不要再給為父添亂,否則別怪為父心狠。”
丟下這話,何興邦不再多言,示意何家的下人一左一右將何召壓下去,關進了一座密室之中,在陳宣未死之前,何召都不得出來。
“來人,設宴。”
何興邦吩咐了一聲,這便匆匆趕往了何家大堂,等一桌豐盛的酒宴布下,何興邦就屏退了眾人,沒有他的允許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
而此刻,一道人影從後院走來,其麵容和何召一模一樣。
“爸。”
“坐吧。”
何興邦微微頷首,叮囑道。
“都記下了吧,陳宣此子心思縝密,萬萬不能露出破綻。酒宴之上,切記不要提起其他事情,隻需邀請他在家中做客,多留兩日便可。”
“爸你放心吧,女兒……”
“嗯?!”
“是孩兒都記住了。”
‘何召’麵色驚慌的拱了拱手,何興邦也不過多計較,等了約莫有十多分鍾,他的心腹就走了過來。
“家主,門外來了兩人,一男一女,說是大少爺的朋友,不過和陳宣長相不同。”
“是他。”
何興邦很肯定,他已經知道陳宣有一件易容的道具,暗道陳宣還真是謹慎,若非是拿到了何召的手機,還真可能被他蒙混過去。
“召兒,隨我迎客。”
“是。”
何興邦整理了一番儀容,帶著‘何召’就朝著大門走去,很快就看到了一男一女走了進來,在何興邦的示意下,‘何召’立馬迎了上去。
“陳兄,你總算到了,這位是……”
“何兄,這麽快就忘了我嗎。”
林沐謠吐了吐了舌頭,露出幾分天真嬌憨的模樣,在她眼中,何召自然也算是她的朋友之一。
‘何召’拍了一下腦門,但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還是被陳宣給捕捉到了,解釋道。
“是林沐謠,她也易容了,何兄認不出也正常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‘何召’恍然一笑,她自然也知道林沐謠的,在武考之中突然冒出來的頂尖妖孽,而且和陳宣關係匪淺。
隻是關於林沐謠的身世背景,別說何家了,哪怕是南宮懷書他們也不知曉。
“何兄,林姑娘,快快請進。”
“這是家父,聽聞陳兄前來,家父特意設宴,說要與陳兄這位曠世大才共飲一杯。”
“見過伯父。”
陳宣朝著何興邦拱手一笑,何興邦連連點頭,像極了一個慈眉善目,平易近人的前輩長者,讚歎道。
“早就聽召兒提起過陳小兄弟,在時空裂縫中還要多謝陳小兄弟照顧犬子,老夫感激不盡,快快入座。”
“伯父太客氣了。”
說話間,四人已經落座。
何興邦作為東道主,自然是率先開口道。
“陳小兄弟,歡迎你來我府中做客,我臨江城雖比不上燕京繁華,但也別有一番風韻。陳小兄弟不如多留幾日,也好讓老夫一盡地主之誼。”
“謝過伯父美意,不過我這次和林姑娘過來確實還有要事在身,暫時不便久留。不如過上幾日,小侄厚著臉皮也要叨擾幾天。”
“哈哈,好說好說。”
何興邦眼中閃過一道笑意,‘何召’則是恰到好處的問道。
“陳兄來我清風鎮不知有什麽事情,我何家別的沒有,還算耳目靈通,若是幫得上忙的,陳兄盡快開口。”
是啊。
何家可是清風鎮的地頭蛇,耳目眾多,若是有他們幫忙,那不是輕鬆多了。
陳宣也不含糊,馬上說道。
“不滿何兄,我們這次是來找人的。”
“找人?!”
“是,不知何兄和伯父可曾聽過一個叫舒昊元的人,大概四十多歲,兩年前曾在清風鎮出現過。”
‘何召’下意識的看向何興邦,見何興邦皺著眉一副思索的模樣,半晌才搖頭道。
“沒什麽印象,陳小兄弟可有此人照片。”
“有。”
林沐謠把照片遞了過去,隻是何興邦在看到舒昊元時,瞳孔立馬劇烈收縮,一段記憶頓時湧入腦海,讓他麵色一驚。
是他!
他和陳宣又是什麽關係。
何興邦還在思索之際,一旁的‘何召’卻是坐不住了,脫口而出道。
“是,是……”
何興邦急忙一個眼神過去,‘何召’趕緊閉嘴。
陳宣瞧見這一幕,心中越發覺得古怪,追問道。
“何兄為何吞吞吐吐的,莫非是見過他。”
“這個……”
“陳小兄弟有所不知,召兒是太激動了。”
何興邦生怕陳宣起疑,連忙接過了話茬,解釋道。
“陳小兄弟這照片是太久之前的了,老夫一時間差點沒有認出。不過仔細回想,確實是見過一個和他相似之人。就在三年前,他曾經出現在清風鎮,一手劍術驚天動地,當時召兒就想拜他為師,可惜那人來去無蹤,還是沒能如願。”
“是,當時我才十五歲,一心求劍,在見過這位前輩的劍術後,我便想要拜師,可惜我的天資不夠,大概入不了那位前輩的法眼吧。”
‘何召’解釋了一句,眼神都有些遺憾和失落。
可越是這樣,陳宣心中就越發覺得古怪。
在他的記憶中,他認識的何召向來是有話直說的,絕不會如剛才那樣吞吞吐吐。而何召作為江南第一天才,對自身的天賦一向很自信,哪怕麵對陳宣也是不卑不亢,絕不會說出自己天資不夠這樣的話來。
又想到剛見麵時,何召眼中閃過的那一絲慌亂之色。
陳宣心中突然湧起幾分疑雲。
怪。
太怪了。
從他給何召發信息開始,何召今天的表現都和他認識的何召有些不同。
下意識的。
陳宣立馬催動了真視之眼,隻是這一眼,陳宣的心中頓時一驚。
【何雪】
【何興邦和秦湘蘭之女,十六歲,A級千麵者天賦,一境,江南何家庶女。戰力評估乙下。】
不止如此,‘何召’在陳宣眼中也完全變了,分明成了一個皮膚白皙,明眸皓齒的女子。
這就是真視之眼第二重圓滿的效果。
能夠堪破一切迷妄幻境,何雪的天賦千麵者在他麵前無所遁形。
竟然是個假的!
那真的何召去哪裏了。
陳宣心中湧起一抹不安,但此刻也隻能不露聲色道。
“伯父,何兄,還要勞煩你們,若是有這位前輩的消息,請第一時間告訴我。”
“陳小兄弟放心,這都是應當的。”
何興邦笑著點頭,又適時的發出邀請道。
“要不這樣,陳小兄弟和林姑娘就暫居府中,我稍後就吩咐下去,加派人手找人。不隻是清風鎮,臨江城也會讓人盯著,一有消息,立馬告訴你們。”
“好。”
這回陳宣沒有拒絕,在察覺到不對後,他就知道自己一旦拒絕,很可能會逼得何家狗急跳牆,何興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,說明還有顧慮。
陳宣必須利用這最後一點時間想到應對之策。
酒足飯飽之後,何興邦將陳宣二人安排住進了客房,在確定陳宣沒有起疑後,他也要去準備接下來的事情。
而陳宣也趁著深夜,偷偷潛入了林沐謠的房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