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梨昨晚睡得很好，醒的时候，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。
虞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，坐在窗前书案旁，一手拿着本书，一手握着杯茶。
白梨揉着眼睛坐起来，声音里还透着睡意，“几点了？”
虞川反扣着放下书，起身走过来，坐到床边，一边用手指梳开白梨有点打结的发尾，一边开口，“九点多。”
白梨的脸睡得白里透红，在朝阳映照过来的合适角度，能看到细小的绒毛，揉过的眼睛，微红，泛着水汽，整个人透着娇憨，让人怜爱。
“睡过头了，你起来的时候就该叫醒我的。”
白梨说着，掀开被子下床，赶紧去洗漱，她倒不是责怪虞川，只是有点懊恼，自己怎么睡得这么实，身边的人起床都没醒。
“慢慢的，时间来得及。”
虞川还是和平时一样，语速不疾不徐，语调温柔舒缓。
好像什么都尽在掌握，让人很安心。
白梨洗漱好出来，床尾凳上放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，一件运动背心，和一件高腰连帽卫衣。
是虞川准备的。
和白梨的审美选择，完全一致，默契惊人。
白梨下楼，虞川也刚把豆浆和包子热好。
“慢慢吃，别着急。”
白梨点头，“你们都吃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虞川说着，松了松小炉子里的炭火，熟练地泡茶，顺序，小习惯，和白梨一模一样。
白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早餐，一边看白银和墨爷跑进跑出，一趟趟往车里搬着东西。
赵谷帮不上什么忙，但还是一趟一趟跟着跑，乐此不疲。
“太夸张了。”
白梨看着几乎被搬空的冰箱，有点无语，“知道的是我们去办事，顺便路过秋游一趟，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是要去逃难呢，四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，别浪费了。”
“穷家富路，有备无患嘛！”
墨爷一边说，一边抬了一听可乐往外走，“有我在，这就浪费不了！”
白梨笑着摇头，随他去了。
说起来，这么多年，确实很少带墨爷出去玩，看小猫这么开心，白梨也不想扫他的兴。
白梨吃好早餐就出发。
白银开车，墨爷坐副驾驶，虞川和白梨坐在后排，虽然赵谷不需要，但白梨还是给他留着了靠窗的空位置。
白银和墨爷在聊一个什么游戏，一路火热。
因为昨晚睡得好，白梨也不困，一直在和赵谷聊天，赵谷对这个世界已经有所认知了，但看到陌生的东西还是很好奇，问个不停，满是惊奇。
虞川一直靠着，闭目养神，他坐在那，就有一种让人心生敬畏的气质。
高高在上的神明，睥睨众生，触不可及。
他握着白梨的手，放在自己腿上，清冷疏离的气场里，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。
车开了两个多小时，一路朝着丰泽县驶去，看着周围的山势地形越来越熟悉，赵谷激动得都坐不住了。
“像！太像了！”
赵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，被风吹的都变形了，声音也变得破碎了，指着一个山坳路口，高兴地冲白梨喊。
“就是那个路口阿姐！”
“我记得当时排长带我们进山抄近路，走的就是这里！”
“从这里进去，有一片枣树，结的枣子特别甜！”
白梨顺着赵谷指的方向看去，心里也期待起来，希望丰泽县就是赵谷的家乡。
眼看着地方找对了，白银和墨爷也很高兴，不停地问赵谷他家乡的事。
回忆起心心念念的地方，赵谷也有说不完的话，从村口的大榕树，讲到邻居家的老黄狗，说他小时候去村尾的水塘抓虾，说孩子们都喜欢的后山……
车里满是欢乐的氛围，虞川几乎不接话，视线一直落在白梨身上，看白梨笑得开心，虞川的眼神也会软几分。
车从丰泽县城穿过，按照赵谷指的方向，朝东南的方向驶去。
离得越近，赵谷便越不安。
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近乡情怯，但绕了附近好几个村子，赵谷都没让停车，还让白银走了好几次重复的路，大家就发现不对了。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肯定是有很多变化的，一时认不出来没关系，我们慢慢找。”
白梨安慰，开车的白银也把车速放得更慢。
“就是，还早呢，你别着急。”墨爷也贴心开口。
不仅东南边的村子，就连丰泽县周围，但凡有点像的地方都跑了一趟，还是没找到赵谷的老家。
“阿姐，我家不在这。”
赵谷终于放弃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整个人都丧气了，缩在角落里。
快到丰泽县的时候有多激动，现在就有多失落。
其实在第一圈找不到的时候，白梨就是知道丰泽县不是赵谷的老家了。
落叶归根，人死归乡。
人会记错路，但死去的人不会。
对有归家执念的赵谷来说，家是有指引的，根本不需要这样一圈又一圈地找。
“没事，不是这里，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找，肯定能找到的。”
“就是，今天就当出来兜风了！”
“大人不也说了，有三个地方都很像，我们明天去另一个地方。”
“暂时找不到，你就在三水斋多住一段时间，你不是想去看升国旗吗，我带你去！”
“现在我们就专心去秋游！”
虞川看了眼窗外的太阳，难得也插了句话，“嗯，这个时间过去，爬上山正好能看日落。”
“带了这么多东西呢，豪华野餐，想想就美！”
赵谷低落的情绪在大家的安慰下渐渐平复，也期待起日落和野餐来。
虞川说的深潭，白银也知道，不是什么旅游景点，偶尔也有露营的人会过来。
车能开到距离深潭不远处的一个平缓山坡上，离日落还有时间，白银和墨爷先忙了起来。
看着架起来的天幕和帐篷，白梨都惊住了。
“你们什么时候把这些都带上了？”
墨爷傲娇地扬了扬下巴，“阿梨，这叫仪式感！”
“放心吧阿梨，我很动作很快的，马上就好！”白银也开口。
两人默契得很，没一会，帐篷天幕支起来了，折叠桌椅摆好了，水果饮料准备好了。
这些事，虞川肯定不会动手，白梨也帮不上什么忙，想着自己爬山比不了两只小猫，就抓了串葡萄，拉着虞川先往山上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