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灣的速度很快,又怎麽是張子軒能夠躲得過去的。
“對,就是她打你。”
打完,張子軒的另一邊臉也受了傷,一片通紅。
張子軒暴怒,橫腳踢了過來,於灣用手抓住了他踢來的腿,另一邊悠閑的看著旁邊的江苒,輕聲用她們兩個才能聽到的口氣說道:“繼續。
殺人都敢,打人就不敢了?還是你這一切隻是說說而已,根本就不敢動手?”
平時她是打不過,但現在呢?
江苒在於灣的一句句話中突然獲取到了勇氣,拎起旁邊的椅子甩了上去,砸上了張子軒的肩膀。
旁邊趙偉見情況也趕緊來攔著了。
旁邊的同學原本在看熱鬧,在江苒真的動手後雖然退避三舍,口中卻仍然在說著:“江苒,你聽她的話啊?!趕緊放下東西……別動手。”
江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平時張子軒欺負她的時候,她也沒聽到他們說什麽“別動手”。
江苒沒有放下手中的椅子,反而握得更緊了。
有學生逃出了教室門,大概是去找老師了。
這是之前從沒發生過的情形……
他們之前欺負她的時候,可是會幫忙看著門外有沒有老師進來……有的話,就趕緊收手的啊……
是的。
班裏的張子軒,為人是混,但是和大多數人關係都很好——除了她和汪澤恩。
就連老師也是,他油嘴滑舌,幾句話就會讓老師笑出聲來,所以就算他成績不好,但大家也都很喜歡他。
而她呢?
沉默寡言,不討人喜歡,被欺負,在他們看來也是活該……
江苒手中的椅子再次揮了上去,砸上了趙偉的後背。
他們一個個,欺負她的,她都要還回來……
真正動手的時候,江苒突然覺得,他們竟然也沒那麽難打敗。
曾經她以為難以跨越的鴻溝,就這樣,跨過去了……
很快,教室就亂成了一鍋粥,但有於灣的保護,張子軒沒動到她一根手指頭。
當老師趕到教室,開始阻止他們的時候,江苒又有些怕了……
老師進教室的時候,看到這麽亂的景象,也很懵逼。
“怎麽回事?”老師看了看江苒和張子軒幾人,又看了看於灣和宋折。
這——
警察在,這群家夥竟然還能打起來?
她再看了看江苒手裏的椅子,不可置信,聲音有些顫抖的問:“你……你動的手?”
江苒,動手打架?
這怕是在夢裏才能出現的場景吧?
“老師來了,那繼續上課吧。”於灣和宋折很識趣的搬了兩個板凳,到班級的後排坐著了。
老師打算繼續追問,於灣在一旁笑了笑,對老師說道:“沒必要了,未成年麽,子軒也不是記仇的人,是吧,張子軒。”
於灣又突然點到了張子軒的名。
張子軒捂著腫疼的雙臉,萬萬沒想到當時隨口說的話成了回旋鏢,又刺回了他身上。
“是吧?”於灣又問了一遍。
這時候的孩子,最是要麵子的時候,這時候再反駁於灣,就算是承認他當時說的都不對,他也一樣小氣了……
“是。”張子軒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,然後坐回了座位上。
當事人都已經和解,老師也沒繼續追問下去。
老師真的看不出來平時誰受欺負嗎?
當然不。
隻是很多時候,他們也同樣無奈。
作為老師,口頭教育這群囂張家夥,根本不管用。
但是動手?
作為老師,他們現在也沒有這項權利,會被說是體罰。
現在這樣,江苒出了氣,她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……
老師在講台上開始講課。
初三,晚自習,宜城中學一直要到晚上八點,所有課才算是結束。
剛剛宋折已經和學校說明了情況,讓他們特殊留校,能夠隨時監看著學校的情形。
於灣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樣坐在教室裏的場景了。
她認真聽了幾分鍾的課,就昏昏欲睡了起來,閉上了眼,小憩了一會兒,有了老師的催眠曲,她睡得格外香。
不知道多久,周圍學生窸窸窣窣收拾書包的聲音,讓於灣清醒了些。
她看了看時間,是快下晚自習了。
旁邊的宋折看著她:“你這一覺睡的,看起來比在家裏睡的還好。”
他剛剛輕聲叫了聲她,她都沒有清醒。
要是往常,於灣睡得淺,每次都是第一時間醒過來。
於灣笑了聲,看到了宋折桌上的紙條。
那是宋折剛剛在課上寫的東西。
“我在想,我們還有沒有什麽遺漏。”宋折說道。
於灣站了起來,問張子軒:“你們都是住宿還是走讀?”
“就我一個走讀的。”張子軒擺了擺手,“行了姐,你別接送我了,你受得起,我的臉可受不起。”
他本來以為於灣來是給他耀武揚威的,結果這下好了,來了還沒半天,他的臉都腫了。
“命重要還是臉重要?”於灣瞥了他一眼。
張子軒回答:“那當然是命。”
“那就跟我走。”於灣說道。
於灣半強製性的送了張子軒回去。
最後車裏隻剩下了宋折和於灣,汪澤恩。
車行駛在馬路上,宋折突然開口打破沉默,問於灣:“你到底想做什麽?”
下午的事,在宋折看來已經太過偏激了。
在學校鬧事……這事說小也小,但要是搞大了……
宋折甚至不敢想象。
“心裏有氣,就得讓她出了才能消,今天不出,那就是個炸藥。”於灣說道。
這也是她剛剛問張子軒,想要命還是想要臉的原因。
她希望用溫和的方式解決問題,不要等局麵變得不可收拾再去解決。
“但你參與了。”宋折透過車裏的鏡子看向後排的於灣。
黑夜裏,冷冽的燈光在她的眉眼間形成了道黑白的分界線。
於灣參與了。
如果有有心之人利用今天的局麵……宋折不知道它會怎麽發酵起來。
“放心。”於灣說,“我想過最壞的結果,我可以接受。”
記憶裏,於灣總是這樣。
宋折輕哼了聲:“你又能接受,又能解決了。”
汪澤恩沒有說話,在後排安安靜靜的坐著,偶爾瞟身旁的於灣一眼,又很快挪正了身子,坐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