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人漫不經心的睜開了雙眼,柔若無骨似的坐起了身子。
腰身一扭,風情萬種的搖著蓮花團扇,徐徐朝著嚴諾走來。
離人在嚴諾的對麵坐下,一邊給嚴諾續著茶水,一邊調笑似的回道:
“哎呦,我還是頭一次聽說,做我們這一行的,還能有安享晚年的日子。”
“小娘子,我瞧你也是個有身份的體麵人兒,跑到這麽醃臢汙穢的地兒,就為了騙我這個,用身子謀生的汙人?”
雖是尋常的調笑語調,可話裏全是輕賤自己的用詞。
嚴諾心口一滯,腦子裏忽而浮現起,上一世離人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:
“你那一雙手,若是真的可以作出畫來,我定會想法子同你一起贖身,離開這兒。”
可上一世她的手筋被挑斷,連筆杆子都握不住,還如何能作出畫來。
嚴諾緩緩深吸一口氣,拉回了自己的思緒。
她眉目舒展的望著離人,溫煦道:
“你近日是不是遇到了一位,西域來的奇怪恩客?”
“他隻在你這裏喝酒,隻讓你彈琴給他聽,整整一夜,什麽都不做?”
離人望著嚴諾的目光裏,乍然添了幾分銳利,她哼聲一笑,嘲諷道:
“呦,那恩客難不成是小娘子的夫君?”
“小娘子今日就算撕了我的皮,他想逛窯子的時候,你還是攔不住啊。”
“我勸小娘子還是回家想想法子,使些手段拿住他本人,才是最要緊的事。”
就知道離人會這般誤會。
嚴諾不解釋,依舊和悅的望著離人:
“你本是被人豢養在私宅裏的琴妓,懷了家主的孩子後,被主母喂了墮胎藥,而後被主母賣到了這裏。”
話音一頓,嚴諾朝著離人的麵前,微微傾了傾身,語調沉沉的小聲道:
“隻賣了三兩銀子。”
話音一落,離人驟然變了臉色,望著嚴諾的眼眸中,瞬時升騰起了一股淩厲肅殺之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