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本早想過來看看你,又礙於你在月子裏需要好好休息,這才沒有過來。”慎國公夫人的言詞讓人聽著真誠,並非客套話。
富然心中一暖。
這個世道,真正關心她的人,怕是屈指可數吧。
“勞夫人記掛,我一切都好。”富然漾著笑,真誠道謝,慎國公夫人柳氏又與她說了些體己的話,富然也很有耐心的回著。
柳氏已經讓沈宴派人去查富家的事。
富家大哥富年已經搬離,沈宴的人在富家並沒有找到他們,後來才得知,極有可能是魏玄將他們另行安置。
沈宴並不好去直問舅兄。
隻能派人慢慢的繼續去打聽。
可柳氏憑著直覺得,仍是覺得富然與沈奉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。
即便沒有,愛烏及烏,也想對富然好一點。
沈宴對她的態度也很微妙。
魏琳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,不就是憑著一張臉嘛,為什麽婆母和沈宴對她的態度變身得如此親近。
他們也才見第二回。
魏琳身旁的奶娘抱著無憂,富然瞧見,便伸手將女兒接了過來。
外頭人多,難免吵鬧,無憂睡得並不安穩,小小眉頭輕輕蹙著。
“身子骨有恙就在屋裏好好休息,怎麽還跑出來了。”魏琳睨了富然一眼,這是特意跑出來惹人注意的吧。
她站到沈宴身邊。
“母親,你別一再覺得她像姑姑了,隻是巧合,要是姑姑知道了,還不知道怎麽想的呢。”
柳氏看了兒媳一眼,沒說什麽,魏琳自小嬌慣,自嫁進沈府之後,也不是十分守規矩的,時不時的便回娘家住上一陣。
為人高傲,尋常人入不了她的眼,柳氏知曉兒媳的這些毛病,她不過婆母,性子也隨和,不曾給魏琳立下規矩。
有些場合,倒顯得魏琳過於姿意了。
“孩子還小,早些抱回去讓她好好睡。”柳氏笑著對富然道。
富然點頭,正要抱著無憂回朝光院,不遠處卻走過來一抹讓富然十分熟悉的身影,她瘦削了些的身軀微微一僵。
緩緩轉身,朝她走過來的,正是長公主。
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過長公主,曾經以為,與長公主的關係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。
長公主與英國公之間的那點事,足夠長公主鬧心的,可長公主心狠,英國公不是她的對手。
上一回,汙蔑魏玄,如今還能繼續來魏家,可見長公主的心靈強大到何種程度。
富然很快想起富大哥一家已經脫離苦海,不再受控於長公主,長公主手頭上並沒有要脅她的籌碼。
魏玄有足夠的能耐可保住魏家,她暫且不需要太懼怕長公主。
“富然,來,讓本宮好好看看。”長公主完全沒有絲毫芥蒂,依舊如以前一般,似是將富然當成義女。
當真將富然上上下下一番打量,並且還不太滿意的搖搖頭。
“怎麽生下孩子後,你還瘦了不少,這可不行,明日本宮讓人送些大補的人參鹿茸過來,你可得好好補補。”
長公主十分關心的道。
富然自然是要道謝的。
“有勞長公主記掛,倒不必如此費心,現在身子還虛著,受不得大補,上等補藥,可別在我這裏浪費了。”富然婉拒。
長公主勾了勾唇角,沒再繼續堅持。
她又看向富然懷裏的孩子,小小的娃兒,粉嫩嫩的小臉,有幾分似魏玄的模樣——
當真是惹人厭煩。
長公主並沒有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,她素來善長掩藏情況。
“小家夥長得真水靈,本宮瞧著就喜歡。”說著,長公主讓隨侍奉上禮物,是一塊玉牌。
長公主拿著玉牌就要往無憂身上帶。
富然眼明手快,替女兒接下了。
“長公主如此貴重之物,無憂年紀小,實在是擔待不起,還是由富然替她先保管著,等她再大些戴也不遲。”富然接過,順手收著,還非常誠心的道了謝。
出自長公主之手的東西,她怎麽敢往無憂身上帶。
她是個大人,便是上頭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,她也能扛得住。
無憂才剛出月子,她受不得一絲的傷害。
長公主麵上雖不顯,心裏已經十分不悅,富然的種種行跡,的確是處處違逆於她。
長公主緩緩上前一步,臉上端莊笑顏。
“富然,你以為富家人脫離了本宮的掌握,便是可以高枕無憂了?”
富然抬眸,眼中帶著幾分冷意。
“長公主高高在上,我等不過是腳底下的螻蟻,如何抵抗,隻是,便是螻蟻也是貪生的,長公主何必逼人於絕境。”
人一旦入絕境,拚的無非是個魚死網破罷了。
長公主麵上微冷。
“你在魏玄身邊也好,本宮倒是記掛著你們一家三口。”她頗有些深意的道。
她們說了一會,一旁的柳氏亦要向長公主請安。
宴已過,長公主怎麽這會才現身。
其他人也漸漸的朝長公主圍了過來,若是不向長公主請安,那便是要落下話柄的。
富然趁機帶著無憂先行離開了。
回了朝光院,她匆匆將那塊玉牌丟在一旁。
讓雨滴把紀大夫請過來。
紀大夫仔細醒看過那塊玉牌,確定,玉牌上沒毒,富然才鬆了口氣,讓雨滴收到櫃子裏。
富然鬆懈下來,發現自己後背盡是汗。
長公主再一次找過來,讓她又有了危機感,身體原始反應是騙不了人的。
她不曾依從長公主,不為長公主所用,就是個廢棋。
長公主必定不會再用她。
可廢棋是有廢棋的去處。
亂葬崗便是廢棋最該去的地方。
長公主在人前不顯,可長公主的手段,私底下知曉的人並不少。
外頭熱鬧非凡,富然的心卻如置冰窖。
她緊緊地將無憂抱在懷裏,皺著眉頭想了許久。
一旁的許嬤嬤是欲言又止。
長公主對富然的迫害,她們也知道一些,的確是讓人窒息的。
“夫人,你別擔心,長公主的手伸得再長,也伸不進國公府,有國公爺在,你和小小姐,定能平安無事的。”巧兒道。
富然抬頭,朝她一笑,感謝她的安慰。
“是啊,這裏是國公府,我們暫時是安全的。”可也是暫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