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綰被壓在長凳上。
外衫褪盡,隻餘褻衣。
暑夏的毒日,猶如刀刺一般,淩遲著她。
第一棍下來時,她尚能發出一聲慘叫。
第二棍子落在身上時,她胸腔劇痛,鮮血噴湧而出。
行刑的下人手起棍落,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。
高座殿內的太子妃,似乎正在吃著下人剝了皮的葡萄,欣賞著她的猙獰。
她能聽到自己骨節錯位的聲音,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,變得越來越微弱……
下人在嬤嬤的指揮下,用棍子蘸了鹽和辣椒水。
這是後院裏最惡毒的技倆,能讓被杖打帶來的痛苦,增升百倍。
鹽水滲進眼睛裏,劇痛之下,謝綰艱難地睜開眼,看著這陌生的屋宇,看著這群本應跟她沒有任何交集的人,隻覺得自己這一生,活得像個笑話。
父親、母親……孩兒無能……別說為你們報仇了,就是一個真相,都求不得……
恍惚間,快要斷氣的時候,謝綰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連走路的聲音,都很熟悉。
下人們在一旁驚呼。
“太子爺,您怎麽回府了?”
“此地血腥,千萬別衝撞了太子爺!”
“太子爺,那是個惹惱太子妃的賤婢,您別過去,省得汙了您的眼……”
……
謝綰再醒來時,是在一處幽靜的廂房中。
小軒窗透來的日光灑在幔帳上,顯出稀疏的光影。
看這光影,應該是傍晚了。
隻是不知,是幾日後的傍晚。
她想翻個身,卻聽見一道低沉的男聲。
“別亂動。”
那聲音有些耳熟,卻比記憶中多了沉穩和持重。
謝綰緩緩轉頭,看見了那張熟悉無比,卻又陌生至極的臉。
李承赫。
一如初見時,風姿俊逸,軒朗如玉樹。
時間隻讓他的眉眼更堅毅了些,未改少年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