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鳶幾乎沒有力氣,她保持著最後的清醒,死死的拽著馬的尾巴,確保自己不會下沉。
一米,一米,十幾米的距離卻如此漫長,李鳶嗆了好幾口冰水,她覺得自己要死了,死在冰水裏,變成一堆白骨,來年水退,融進土裏,也沒有草原和風……
忽然,一隻手環住她的腰,抱起了她。
就像那一次在克拉瑪依的沙漠裏,這一次在寒冷刺骨的冰水裏,同樣的手,同樣有力的臂膀,將她圈在了安全範圍裏。
李鳶睜開眼睛,是海納爾。他把自己抱上了車,開足了暖氣,他的呼吸顫抖著,手也顫抖著,用毛巾包住自己的頭,脫去她被水浸透的棉衣。
海納爾使勁揉搓她凍紅的手,他想,這隻手,昨天觸碰到他傷口時還是溫暖而柔軟的,而今天是冰冷的無力的,海納爾覺得心裏像是被潑了盆涼水,猛縮了一下似的疼。
李鳶回過神來,忽然笑了,笑聲在安靜的車裏格外明顯。
海納爾看她,眸色震驚:“笑什麽?”
“看你怕的,我又沒死。”
“你們的職業道德就是讓你們拿自己的命去換另一條命嗎?”海納爾的目光裏透出複雜的情緒,隻是他的臉逆在車頂暖黃色的光裏,李鳶看不清就被模糊了。
“我的職業道德告訴我,有一個靠譜的搭檔……阿嚏!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,盡管去做。”
“你……真是瘋子。我以前以為你是羚羊,現在我覺得不是,你是一隻不計後果的小狼。”
李鳶笑的更厲害了。
回到氈房,那匹小馬被帶進了大氈房,李鳶被帶進了小氈房,他們都在汲取氈房裏的溫暖自愈。
李鳶吃完感冒藥,問那匹小馬怎麽樣了,海納爾說沒事,就是凍得厲害了,腿暫時站不起來。李鳶這才鬆了口氣。
她換上了溫暖的毛衣,躺在羊毛被子裏,喝著瑪迪娜給她衝泡的熱奶茶,似乎剛剛的一切隻是個夢,夢裏,她差點死在伊犁夏牧場的冰冷雪水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