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亭内一片漆黑,没有烛光。
估摸着谢宁是睡着了,墨玄冥也没在意,待走进自己卧房后才发现,谢宁竟然睡在了床榻下边的脚踏垫上。
那脚踏垫本来是给伺候的婢女睡的,但因他没有让人近身伺候的习惯,便一直闲置着。
墨玄冥皱着眉,走上去,果然看见女人的睡颜,她眉头紧拧,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。
他盯着她看了半晌,直到窗外炸响了一道霹雳,他才回过神来。
想起谢宁从前害怕行雷闪电的那副样子,他俯下身,果真看见女人抖着身子瑟缩了一下。
墨玄冥脱下外衫盖在谢宁身上,手一捞,便将人抱在了自己怀里。
随后轻轻地,将她放在了榻上,又褪去她鞋袜。
他捧着她玉足看了片刻,拧着眉心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,旋开盖子,捻出一抹白色的膏体,轻柔地擦在女人足底。
许是按到痛处了,掌心被女人猛地踢了一下,墨玄冥捏住那抗拒的脚腕:“别动。”
谢宁在睡梦中不安地动,忽而雷霆劈响,她浑身僵硬。
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幼时,暗阁阁老以惩戒为由,对她上下其手。
也正是在那一天,她在倾盆雨夜中杀了她此生杀的第一个人。
自此踏入深渊,再也无法回头。
梦中有人拽住了她脚腕,是狞笑着的阁老,谢宁猛地踹了一脚。
随后,一声别动彻底惊醒了她。
睁开眼,黑暗中一个人影坐在床边,抓着她脚腕。
谢宁瞳孔骤然紧缩,本能地踹向那人面门,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脚腕。
紧接着,是那人略显不悦的声音:“睡着了还不安生。”
是……是墨玄冥。
谢宁右手捂住胸口,大喘着气。
床榻边缘的烛光忽而亮了起来,映照出男人拧着眉心的脸庞。
他低声问她:“很痛?”
谢宁愣愣的,似呆怔住了一般看着他。
良久后,她终于分清了梦境与现实,手脚并用爬下床。
原本她是清醒着坐在脚踏垫想等墨玄冥回来的,等着等着实在太困,竟不知什么时候歪倒在垫子上睡着了。
墨玄冥看着她从他腿上爬下床,眉头皱得更紧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谢宁低着眉伏在垫上,双手交叠抵着额头:“公子恕罪,奴婢一时犯困睡着了。”
墨玄冥眉心几乎拧了结,冷沉着声音:“困了就上来睡觉。”
“我只是一个婢女,上榻恐怕不妥。”
墨玄冥的脸渐渐沉了下去,声音冷冷:“既是奴婢,那么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?”
谢宁抿唇:“是,您是主子,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。”
榻上之人冷笑一声:“好,谢宁,你好得很。”
片刻后,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:“上来,趴好。”
谢宁却仍保持着跪伏的姿势,没有立刻动作。
“怎么?”墨玄冥讥讽她,“这么快就不听主子的话了?”
谢宁的唇抿得更紧,半晌后依言爬上去,趴下。
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,她的裙摆忽而自下而上被掀开了。
谢宁瞬间僵硬了身子,浑身紧绷,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糟糕和肮脏的画面,还有最后男人的惨叫和鲜血。
背着身,终于看不见女人故作恭敬的姿态,墨玄冥冷着眉眼,身子覆了上去。
喜欢当贴身奴婢,那他便让她知道,旁人府里的贴身奴婢是怎么当的!
突然,他身子顿了一下,但转念一想,四年间,这女人也不知道为了利益跟多少个男人欢好过!
思及此,他不再怜惜,倾身向前。
窗外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的雨声中,帷帐不住地晃动,一下又一下。
帐中,墨玄冥长长地叹谓一声。
这种灵肉合一的滋味,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尝试过了。
渐渐地,他食髓知味,将谢宁翻转过来面对着他,就像很久以前那样,想要欣赏谢宁舒适得失神的模样。
微弱的烛光下,却赫然映照出女人满面泪痕的脸,半分欢愉都无!
她双目紧闭,似是痛苦到极致,却又强忍着不肯出声,下唇早已被她咬得鲜血淋漓,手中指甲亦深深嵌入了掌心之中。
墨玄冥惊骇得停住了动作,他撑着身下床榻,半直起身子,看向被他双臂笼罩住的女人,声音阴沉至极:“和我一起竟让你如此痛苦?”
半晌后,他才等来了女人哑着声音的回复,却是答非所问:“我签了卖身契,公子想对我如何便如何。”
墨玄冥似是被她激怒了,大掌捏着她下巴,逼着她睁开了眼,眼神如冷刀子般:“我问的是,和我这样你不快乐?”
谢宁便看着他眼眸,一字一顿道:“是!我不快乐!”
“滚!”
震怒之下,墨玄冥看见女人一瘸一拐地下了榻,一声不吭,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,竟是就这样走出了卧房。
身上仍旧暴涨着的情欲与怒气一样无处发泄,他突然暴怒起来,举起床榻边烛台猛然砸在地上。
卧房骤然恢复了黑暗。
第二日,清晨。
老刘顶着晨光先去了一趟伙房,进去后就拉着人问:“如何,公子昨夜叫了几次水?”
被他拉着的人一脸莫名其妙:“昨夜公子根本就没叫过水!”
咦?没叫水?
老刘一愣,紧接着他看着眼前之人一脸没睡好的怨愤之色,轻咳一声,心虚地溜了。
他又踱步来到浴池,在门外连敲了三遍,咳了又咳,方才走了进去。
走到一半却还是不放心,还十分妥当地以袖遮目,免得进去后看见些不该看见的春光。
但,出乎他意料,浴池内一片平静。
不仅没有人,就连个中摆设都在该在的位置上,半点有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。
老刘一脸不可思议,瞧公子昨夜那焦急的模样,难道居然在最后关头忍住了,和谢姑娘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?
“你一向神机妙算,但这回你可猜错公子心思了。”
忽然有个人从外面探进头来,是段峥。
他回去后琢磨了半宿,终于恍然明白了老刘的意思。
“昨夜我巡逻到公子院落时,听见里边儿传来好大一声怒吼,还有东西砸落在地的声响,我还从来没见过公子发那么大火呢。”
想起昨晚的情形,段峥还是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。
“可惜墨一哥也不知道是被公子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,竟有好长一段时候没见到人影了,不然的话还可以问问他公子的事。”
“怒吼?”老刘下意识反问,“怎样的怒吼,是发泄过后那种怒吼还是?”
段峥脸上顿时涨得通红:“不……不知道,我也没听清。”
老刘负手站了一会儿,终于还是走去了千山亭。
怒吼,东西砸在地上,这么激烈的动静按说不应该不叫水呀。
刚走进去,就看见谢宁居然就合衣横躺在卧房外的台阶上。
他惊了一瞬,刚准备过去叫醒她。
门唰地一下从里面打开了。
门口,是墨玄冥阴沉至极的脸色。
老刘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要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