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岑執傘,大半張傘麵傾斜在李念一側。
他低垂眼眸,看著李念手裏的宣紙,忍不住道:“當真不同沈公子知會一聲?”
李念搖頭:“不了,這是本宮自己的事情。”
謝岑緩緩蹙眉:“話雖無錯,但沈公子向來不講武德。”
李念沒聽明白,下意識反問:“什麽?”
“我怕他來砸場。”
這事情他不提,李念還真沒想過。
他這麽一說,倒也是提醒了一下。
“不用擔心。”李念搖搖頭,“沈謙這個人,雖然有時候手段不講道理,但他對世間正確和錯誤,善和美醜,有自己的判斷。”
這話把謝岑的表情扭曲一息。
他屬實不敢苟同,但又覺得反駁也沒有意義。
他眼裏的沈謙,是曾殺過降將,斬過降兵的人,這種事情自古少見,不管在何時,都是極大的不應該。
也就是李念這情人眼裏會出西施,這些東西她仿佛看不見。
其實李念看得見,她也都知道。
但是,自己親手操控了一把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”的權力戰場之後,她現在打心底裏覺得沒什麽事情是不可為的。
那些都是敵人,是不殺他們,二十年後折回來要殺自己的人。
“雖然與沈公子道不同,但謝某還是欽佩他的。”謝岑直言,“謝某不止一次想過,若無李氏和沈家,若天下不大戰一場,大梁積弊要如何鏟除?”
他領著李念走到茶樓門口,將她送到屋簷下,轉身合上傘。
“我一個人在屋中想了很多年,能想出來的,盡是些治病不治本的應急之策而已。”
謝岑說完,頷首道:“請,二樓雅室,除了你我,還有我熟識信賴的構木先生們也在。”
李念抬起頭,看著麵前的樓梯,邁出腳步。
她知道,天下女子權益的萌芽,會在她今日所作所為中,於長久的歲月磨礪裏,開出最絢爛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