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童摇头晃脑的,“这个啊您听小的细细讲来。”
如鸢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。
书童更来劲了,殷勤的给如鸢填了一壶茶水。
“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,梨花纸的常客一共有四位。”
“一位是崇明伯,一位是康王。”
“一位是花夫人,还有一位是安国公世子林恕。”
别的都知道,花夫人是哪个如鸢不清楚了。
不过看周围几个人的样子,这个花夫人,来头比其他几位还要厉害。
“你们谁用过梨花纸?”
“没有,只听过,梨花纸如此珍贵的东西,咱们哪里用的了。”
“花夫人是谁啊?”
不知道谁问出了如鸢的疑问。
“嘿外乡的吧,花夫人是谁都不知道。”
“外乡人”如鸢竖起耳朵。
“花夫人本姓徐,花是夫家的姓,花朝商会就是花家的。丈夫在二十五前病死后,花夫人没再二嫁。”
“嘁不就是立了个贞节牌坊,这一套在前朝就废了,这就让你们这么推崇?”
“我还没说完,花夫人赡养公婆,照顾小叔小姑,更重要的是,独自一人撑起花朝商会,以一己之力托举起花家,是位顶顶有能力的女子。”
“噢这么回事啊,那确实是挺厉害的,不知道花夫人长什么样,得是花容月貌吧。”
“不知道啊,很少有人知道花夫人真容,她经常戴着厚厚的帷帽。”
“这么神秘,难道是个丑八怪?”
后面的如鸢没再听,心里明白了这位花夫人的重量。
书童继续道,“这四位就属花夫人订购的最多,我们一共有三千张,花夫人就会拿走两千张。”
“花夫人还大方,每次都给不少打赏,我这发家致富都指着花夫人了。”
“小哥记得挺清楚啊。”
书童嘿嘿的笑,“那是必然了,我们书坊对待顾客们,那是绝对的服务到家,让顾客体会到什么叫宾至如归。”
如鸢手指搔了下发缝,这伙计说话的调调怎么有点怪,不像是这个时代,更偏于现代?
如鸢好奇问了一嘴,“小哥,你们老板是谁啊?”
小哥又笑,“嘿嘿花夫人。”
“……”
好好好,小小年纪就深谙职场拍马屁的道理,和着半天就是在这吹嘘领导。
如鸢把她拿来的梨花纸给小书童看,“你瞧瞧,这梨花纸是不是你们家的。”
小书童瞧了瞧,又闻了闻,“诶?这味道,不像是我家的,也没有我家的标记,也不像是红袖家的。”
“嗯?还有别的制作梨花纸的纸坊?”
书童为难,“这个……”
如鸢懂了,拿桌上泡茶的夹子放到小书童脖子上。
“说,还有哪个纸坊出梨花纸!”
书童小声快速的说,“城北有一个小纸坊,那里也出梨花纸,但是不太干净,店主黑心的很,基本没人去买。”
得到详细地址,如鸢没再停留,捡了两个茶点就走了。
小书童摸摸腰间塞进来的银锭子,一本满足。
离小目标更近了一步!
*
如鸢一路看一路打听,终于在城北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书童说的纸坊。
纸坊门脸很破,又黑,纸坊的小破招牌挂在墙上,风一吹,咣啷啷响。
如鸢挥挥眼前的蜘蛛网,“有人吗?”
跟鬼屋似的,屋里是造纸的工具,有一个用来漂纸的大水槽,上面漂浮着不明物体。
在昏暗光线下,好像飘着一层身体碎块。
“有人吗?”
如鸢提高了声音又问。
“吵什么,真是聒噪。”
一道苍老嘶哑的嗓音从柜台后面冒了出来。
一个弯腰弓背的老妪慢慢来走出来。
“你是老板?”
老妪的头发用一块布条扎着,眼睛从散落的发丝里看如鸢。
“你是祁王妃?”
“你知道我?”
老妪呵呵几声,转而说起,“买纸?”
“我想买这种纸。”
如鸢拿着那张被她裁掉一半的梨花纸。
老妪怪笑几声,“想不到还有人能找到这,祁王妃还真是有门路。”
“只是这种纸制作复杂,我为什么要卖给你?”
“你要怎么才肯卖我?”
老妪打量如鸢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货品,“那要看你能拿什么来换。”
“你要买纸,这原材料我这可没有,得你自己出。”
“我看祁王妃细皮嫩肉,不如就用这张面皮来换吧,老婆子我这张脸老的不成样了,就喜欢你这年轻貌美的。”
“其他来你这买纸的,也要这么换?”
老妪摇头,“你刚好合了我的胃口。”
“都有谁在你这里买过梨花纸?”
老妪走到水槽边,双手抄起里面的捞纸架来回晃,“你不是来买纸的,你是想要打听人的。”
如鸢来到她对面,“是,这张纸你卖给了谁?”
“别蒙我,我问过,你们做梨花纸的,为了确保独有性,每张纸都有独一无二的标记,每家的成分配比不同,做出来的纸也有微妙的不同。”
老妪这次没有再怪声怪调,“我这生意不好,你也看见了,知道我这卖梨花纸的更是少之又少,上一次有人来买梨花纸是三年前,是一个男人。”
“男人?他长什么样?”
“不知道,他带着一个长帷帽,从头到尾都蒙着,看不见长相,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。”
老妪手上动作不停,“那个男人身上血腥气很重,不是个好惹的。”
“你最好不要接触,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。”
如鸢抬步往老妪身边走,“你在提醒我?”
老妪往旁边紧走两步,“顺口的话。”
老妪自己也有点奇怪,为什么要对如鸢说这么多。
如鸢又转到另一边,“你认识我?可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我真不认识你,我就是,顺嘴一说,你就当我心善。”
“你到底买不买纸?不买就赶紧走,别在这耽误我生意。”
如鸢摔了下椅子的灰尘,不嫌弃的坐下,看着这小破屋,“你这还有生意?”
老妪被她噎了下,“你走了就有了!”
这女人有点邪门,还是不要接触的好。
失策,她刚才装没听见就好了。
“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,你回答完了我就走。”
老妪现在只想赶紧给她打发走,“你问。”
“你的孩子呢?”
老妪身体一震,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如鸢起身踱步,围着她转了一圈,皎月般的双眸忽的贴近。
“你有一个孩子,出生没多久就丢了,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他,守着这个小铺子,就是怕他回来找不着家。”
“我说的可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