狸奴緩緩收斂起紛飛的思緒,恍然悟出,四位天師表麵上是迎接薑南衣歸天師府,實則沿途所行,皆是為了弘揚道教之信仰。
佛教與道教之爭,由來已久,而今佛教式微,僅在涼州尚存一線香火。天師府之舉,意在徹底剝奪佛教之生存餘地。
這一路上,他們讓世人目睹了乘鶴飛天的仙人形象。
即便未來無所作為,信仰道教的民眾也會逐漸增多,因為成仙的實例已經擺在眼前,人們為了擺脫塵世的痛苦,會對此深信不疑。
狸奴收斂心神,目光緊緊追隨那翱翔天際的白鶴。
他們繼續前行了百裏,四隻白鶴突然降落在人群之中。此景令狸奴心生寒意,心中暗道:這四個老家夥又在密謀何種詭計!
“這四個家夥,幾乎成了我的心病!”
狸奴自言自語,盡管不情願,他還是擠進人群,默默地跟隨在四名天師的後麵。
狸奴之所以沒有公開露麵保護這四位天師,是擔心有人誤解朝廷對天師府的態度。
朝廷向來將天師府視為一把可控的利劍,是利用而非敬重。如果讓人誤以為朝廷敬重天師府,那麽天師府的信眾可能會更多,屆時恐怕真的難以控製了。
這四名天師降落在人群中,狸奴跟隨他們繼續前行。
最終,他得知這四人是要前往聲名顯赫的飛雲樓。
得知他們的目的地後,狸奴幾乎氣得咬碎了牙齒。
“這四個混帳,就算當太監我也看不上,哪裏人多就往哪裏鑽,真是不怕死啊!”
雖然生氣,但他又不能對這四人置之不理。
最終,他還是不得不跟隨他們上了飛雲樓。
飛雲樓作為天下第一樓,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和普通百姓,樓內外人頭攢動,見到這四位天師,眾人都紛紛讓路。
四位天師走過後,人群重新合攏,將狸奴擋在了後麵,他滿腔怒火正愁無處發泄。
狸奴手搭阻者肩,猛力一搡。
“滾開!”
隨著狸奴的怒喝,那人被高高舉起,然後扔了出去。狸奴出手之際,略存餘裕,故彼人雖騰空而出,然無性命之憂。
狸奴接連扔出十幾個人後,終於擠到了四名天師的身後。
天師的名聲無人不曉,飛雲樓得知他們到來,也恭敬地清理出最大的雅座,畢恭畢敬地請天師們入座。
四人入室,狸奴護守之責愈重。
“客人,那是雅間,天師們已經進去了,您想見天師,請在外麵等候他們出來吧!”
聞聽小廝之言,狸奴眉宇間不禁泛起一抹無奈之色。
“旁邊還有房間嗎?隨便給我找一間。”
“客人,要看風景的話需要提前預訂,房間已經訂到三個月後了。”
狸奴雖對龍顏尚存敬畏之心,然對凡夫俗子卻難掩其高傲之態。
他雙手交疊放在身前,麵色陰沉地看著小廝。
“滾開!”
狸奴語氣輕蔑,但眼中的殺意已濃得無法抑製。
酒樓的小廝見慣了來來往往的客人,所以能看出狸奴情緒的變化,不敢多言,隻好退到一旁,阻止其他想要接近天師的客人。
狸奴深吸一口氣,步履沉穩地邁向天師府房間的鄰室。
他走到門前,揮袖一甩,房門應聲而開。
狸奴邁步進入,發現房間裏有一名中年男子正與一婦人躺在榻上。
狸奴的突然出現,讓這對男女大吃一驚,男子從婦人身上抬起頭。
他怒視狸奴喝道:“老東西,你來這裏幹什麽!敢打擾我,你是不想活了嗎?”
狸奴本就心懷鬱悶,加之連日來星夜兼程,護佑那四名懵懂無知的天師,心中怒火更是如火山般噴湧而出。
聽到這話,他的怒火終於爆發到了極點。
狸奴一甩袖子,房門隨即關閉。
**的男子猛地瞪大了眼睛,滿臉驚愕之色。
“你想幹什麽?!來人!來……”
話未說完,狸奴一彈指,男子的頭顱便從脖子上滾落下來。
此時男子還未從婦人身上離開,他的頭顱落地後噴出的鮮血幾乎將婦人淹沒。
“我知道你害怕,但你別喊,否則你的命就保不住了!”
狸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緩緩坐到了窗邊那把雕花椅子上,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邃。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。
窗外,江水如巨龍般奔騰不息,波濤洶湧間,仿佛能聽到遠古的傳說在耳邊回響——曾有仙人駕雲而過,途經此樓,留下一段佳話,故而此樓得名飛雲樓。
“記得當年我和先帝來過這裏,那時先帝胸懷壯誌,誓要改天換地,誰知世事無常,天不假年,唉,這些往事說來令人感慨。對了,姑娘你會唱涼州的曲子嗎?我的故鄉就在涼州,已經多年未聞涼州曲了。”
狸奴的話語在空氣中回**,卻如同石沉大海,那婦人隻是瞪大了眼睛,一動不動,仿佛被恐懼徹底凍結了。
於是他轉過頭去望了一眼。
“嗯?一個大活人,竟然被嚇死了?真是造孽啊!造孽!”
狸奴笑著搖了搖頭。
隨後一揮手,一團無明火焰落在了那兩具屍體上。
火焰燃燒得極快,不多時,**已無任何痕跡。
狸奴站起身,緩步走到窗前,目光穿過飛雲樓的窗戶,凝視著遠方的天際。
他心中清楚,自己所肩負的使命遠不止於此。天師府的四名天師雖然暫時安全,但他們的行蹤和意圖仍舊是朝廷關注的焦點。狸奴知道,自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,以防任何可能對帝國構成威脅的事件發生。
他輕輕歎息,思緒飄回了過去。曾經,他也是這飛雲樓的常客,與先帝共賞此地的美景,暢談天下大事。
如今,物是人非,先帝已逝,而他,狸奴,卻成了守護帝國安全的影子。
他深知,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到帝國的未來。
狸奴轉身,目光落在了那名婦人的屍體上。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任何痕跡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。
於是,他再次揮動袖子,一團火焰憑空出現,將婦人的屍體也化為灰燼。做完這一切,狸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,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沉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