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猫腻……鹤云初觉得今天的楚氏一定在谋算着什么,能让她这么高兴,想来是关于鹤云初的事。
大梁有规定,犯人流放前是允许家人前来相送的。
于是楚氏带了几个丫鬟,提着一篮子糕点就打算去看望鹤青鸾。
鹤云初想了想,差人到楚氏跟前递了句话,说她也要跟着一起去探望鹤青鸾。
楚氏一听她要去,满脸都写着抗拒,后来不知道那个叫沉欢的在楚氏耳边说了些什么,最后她才算是松了口。
鹤云初大老远就看见一队穿着白色囚服的犯人,手上戴着枷锁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。
这边已经围了不少来送行的家人,有不少都哭天抹泪的,因为经此一别,这辈子恐怕都难想见了。
终于看到鹤青鸾的身影,在一群腰肥膀圆的男人身边,她显得娇小一只。
这段时间在牢中她又瘦了不少,身形憔悴单薄,仿佛一只手就能掐碎。
“青鸾。”楚氏见了,不管先前再怎么强装镇定,见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这副样子,也难免心疼的直掉眼泪。
鹤青鸾闻声,木讷的转过头来。
“娘……”
她精神恍惚,自己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带了太久,出来见到日光的那一刻就好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到了阳光,惊吓得四处躲蹿。
“娘!”鹤青鸾看清楚是楚氏,她才终于放声大哭,就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惊吓全都哭出来似的。
“青鸾,娘的好女儿,你受苦了。”楚氏满眼心疼,一会儿拉着鹤青鸾的手,一会儿捧着鹤青鸾的脸,仔细端详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。
摸着已经瘦到脱相的人,楚氏心中对鹤云初的怨毒再次升腾而起。
为什么不是鹤云初这个小贱人替青鸾坐牢,为什么她不去死呢。
鹤青鸾哭过一阵,抬眼看到楚氏身旁的鹤云初,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。
“就是她害我,娘!就是她把我害成现在这般模样的。”
鹤青鸾发了疯似的大喊,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,但是她经此一劫好像是不会在乎自己的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了。
于是更加不要形象的大声嘶吼,“就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被流放,我要杀了你!”
烟岚云岫见情况不对连忙将鹤云初护在身后,浑身上下机警着。
鹤云初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发疯:“你要是杀了我可就不止流放了,杀人是要偿命的。”
狱卒听到这边的动静,有人认出了鹤云初,见到鹤青鸾发疯,还以为是她要报复无辜的人,于是手里带着倒刺的鞭子直冲着鹤青鸾就甩下去了。
啪地一声,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。
霎时鹤青鸾的后背上就出现了一道染满血色的印子。
“啊啊啊!”她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,听着好像是有人将她的血肉活生生剖开的那种惨叫。
这条鞭子原本是抽那些罪大恶极又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的,鹤青鸾怎么说也在鹤家金尊玉贵的养了十几年,皮肉细嫩的很,这一鞭子下去的惨状可想而知。
皮肉直接翻开,血像喷水似的止不住的往外涌。
鹤云初看了直摇头,这一鞭子怕是用了十成的力道,所以才会这么严重。
若是鹤青鸾再多挨几下,脊椎骨恐怕就断了。
楚氏被鹤青鸾体内喷涌而出的血液吓坏了,她一时愣在当场,周围的人也被吓坏了。
负责群送流放的使节见到后,当即狠狠训斥了那狱卒一顿,下手这么重,犯人还没等到流放的地方就死了。
楚氏经身旁的沉欢提醒这才反应过来,“我的青鸾啊,你怎么样了,疼不疼。”
废话,都抽成这种皮开肉绽的样子了,能不疼么。
不过鹤云初想起了上一世鹤青鸾让人尽数折断她的手脚时,那种疼也是撕心裂肺,刻进了骨子里。
上一世鹤青鸾那样对她,自己只不过是将她送进大牢流放而已,已经够仁慈了。
很快就有人叫来了大夫给鹤青鸾治伤。
大夫用了药,血很快就止住了,只是疼今儿还没下去,鹤青鸾这会儿疼的嘴唇发白,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她就那么狼狈的趴在地上,头发乱糟糟的像是杂草,白色的囚服也被染上了血污,也不管地上的石子沙土是否会渗进伤口。
天道好轮回,这一世终于也能让她尝一尝落魄的滋味。
“大人,她都伤成这样了,流放的事能不能等她伤好了再说。”楚氏像使节求到。
楚氏满心期待的以为,这位毕竟是荣王的人,也算半个自己人了,这点情理之中的小要求总该答应。
可是:“不行,军纪如山,若是不想流放的话,人人都把自己弄伤弄残,我们差事还要不要干了。”
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:“你,我们不是说好……”
楚氏压低声音威胁他,可那人很快就喊了闭嘴,“如果你还想让她平安无事不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的话。”
两人说话离得很近,饶是鹤云初这个距离都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。
但也不用听了。楚氏想的无非就是将鹤青鸾救下来,让她免受苦寒之地的折磨,而对方既然是荣王的人,找上楚氏必然就是另有所求。
她刚感叹完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,这会儿却很是无奈。
事实证明,不管前世今生,真的有人是注定是要相互纠缠的。
比如鹤青鸾与荣王,上一世两人是夫妻,本以为这一世鹤青鸾都这个样子了,荣王再怎样也无法联系上她,毕竟这样的人有什么价值可利用呢。
谁知道转头楚氏为了鹤青鸾跟荣王搭上了。
楚氏默默地后退几步,直到退到鹤云初身旁,楚氏用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。
鹤云初看着直乐,如是目光能杀人,她现在恐怕已经成筛子了吧。
“母亲安心,女儿相信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,就算到了苦寒之地也能忍得住寒、耐得住苦,好好反省思过重新做人。”
“没准儿姐姐在那边有喜欢的人,两人看对眼儿了,就地成了婚,您说不定还得当外祖母呢。”
这番话在楚氏发怒的边缘来回试探,这些话无异于杀人诛心,起的她额头上的青筋直接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