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秉跃将剥好的橘瓣递到沈玉柔的嘴边，裂开嘴哈哈地乐了起来。
“不管是谁，我都谢谢他。实在是解气。哈哈哈哈！”
恣意的笑，太过肆无忌惮，沈玉柔不禁起了疑，
“该不会......是你这个臭小子吧？”
沈秉跃一滞，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连连，
“咳、咳、阿姐，你当我什么人啊？咳，我哪儿敢呀！咳咳。再说谢知安可是行伍之人，就我这身子板，能打得过他？”
他说得在理，沈玉柔这才放下心来。
“不管怎样，违法乱纪的事，你也不能干啊！如果你出了什么事，你让娘亲和我，怎么办！”
沈秉跃的眼神闪了闪，诺诺地应了声。
低下头，自顾自扒着橘瓣上的橘络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沈玉柔只当他是听进去了，也没多想。
短暂的沉默后，沈玉柔突然想起了桌上的那叠银票。
上次沈秉跃给她的三千两，贺冽霆没收。她却在沈秉跃的坚持下，作为店铺重开的启动资金，留下了。
现在，有了这笔钱，她自然想赶紧还上。
“秉跃，桌上的钱，你拿走。多的五百两，就当是阿姐给你的利息了。”
沈秉跃连连摆手，
“阿姐，你自己留着吧。店铺重开，保不齐有什么紧急情况，你身边多留些银子，总是好的。”
沈玉柔知道沈秉跃是为自己好。可她也知道，母子二人在沈府的处境。
下人们惯是奉高踩低的。
没有银子傍身，母子二人的生活，恐怕会更加艰难。
她推脱道：
“我留三千在手边，应个急什么的足够了。你也不能总顾着我，不管娘亲和自己啊。”
见沈玉柔急切的样子，沈秉跃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，
“阿姐，你放心吧。我这还有的。而且，我明天就又要出门了，再回来，又能赚上一大笔。”
沈玉柔觉得不对劲，追问：
“秉跃，你到底在干什么啊？能不能告诉阿姐?”
沈秉跃没有正面回应，只眨着眼，替沈玉柔掖了掖被角，
“阿姐，你都这样了，就别操心我了。赶紧睡会儿吧，我看着你。等你睡着了，我再走。”
折腾了这半晌，沈玉柔还真是有些乏了。
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，慢慢地合上了眸子。嘴里不忘嘟哝着：
“出门在外，万事小心，早点回来。”
室内，很快就只剩了静谧。
沈秉跃轻手轻脚地出了内间，又跟秋月叮嘱了几句，这才离开。
沈玉柔再次醒来，已是太阳西垂的午后。
秋月三人见她醒来，全都忙碌起来。
秋月将沈玉柔的身子微微扶起。碧环端来了药，小心地一口口送到沈玉柔的嘴里。
喂完药后，碧瑶连忙递上了蜜饯。
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。沈玉柔一下子想起了贺冽霆来。
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，在脑中一闪而过。
那个打断了谢知安腿的人，会不会是他？
虽然贺公子的具体身份不详。可她也知道，他的身份贵重。
像这种伤人的事，在他们这种人眼中，更是稀松平常。
巧合的是，昨日，他也在此处。
可转念一想，沈玉柔又觉得绝不可能。
虽然贺冽霆各项条件都具备，可是他没有伤害谢知安的理由呀。
这时候的沈玉柔，怎么也不会相信，贺冽霆会因为她，出手伤人。
在她的眼里，两人的关系只是平平。
若说真有什么，也只是一星半点模棱两可的暧昧。
她甚至不太确定，这点暧昧，是不是她会错的意。
毕竟，自昨日离别之后，贺冽霆就再没出现过。
沈玉柔不知道的是，这一整日，贺冽霆就在她隔壁的房间，时刻关注着她。
他没有过来，一是因为秋月增强了戒心，把他盯得紧。
再一个，他也怕自己与她近身，会像上次那样失控。
两人之间的第一次，多少有些不堪。
再次靠近，他想多给沈玉柔一些尊重。
至少，给她一场正式的告白。
也算是对她的补偿。
他等待着竣工的那天。
等待着自己坦露心声后，沈玉柔将自己虔诚地向他奉上。
谢知安疯的那一通，铺子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损害。
四日之后，所有的活计都按时完工了。
沈玉柔的身体，也好得差不多了。
秋月一手拿着松绿瓷瓶，一手蘸着药膏，在沈玉柔脖颈间的清浅淤痕处，细细地铺开。
“这药还是真是神奇，再过个两三日，小姐脖上的这些痕迹，应该就能完全好了。”
沈玉柔将手里轻薄的纱拢在颈间。转头对碧环道。
“的确是个好东西，下次有机会，托人再买些。”
这瓶药，正是上次沈玉柔脚上起泡时，贺冽霆送来的。
那时，碧环一时嘴快，谎称是自己在西陲镇买的，现在，却无法自恰。
碧环不敢多说，只敷衍地应着。寻着机会，转了话题。
“今日是验收的大日子。小姐想穿那件裙衫。”
她将手里的那两身衣服一左一右全都拎了起来。
一件火红色，一件湖蓝色。
全都是繁杂的制式，隆重异常。
沈玉柔瞪大了眼，向后仰了仰身子。
“到自己的铺子里验收而已，不用穿得这么夸张吧？”
碧环并不认同。
“怎么不用，这也是小姐大病初愈后，头一回出门，自然是要仪式感满满的。”
碧瑶也走近帮腔。
“穿嘛，我再给小姐画个精致的妆面。权当图个好彩头了。”
秋月收好了瓷瓶。也跟着劝，
“是呀，小姐，上回谢知安来闹，周围邻居可都看到了。这次。咱们盛装出现，也算是给自己长长脸。”
沈玉柔只好随意指了一件。然后，由三个小丫头按着，坐到了妆奁镜前。
青丝挽起。朱唇轻点。
只一会儿的功夫。三人就忙活着完成了妆面。
沈玉柔看着镜中妆后的自己，觉得有些陌生。
她用手背擦了擦唇间的嫣红。不自然地道：
“是不是，有点夸张了？”
碧环连忙拉住她乱动的手。
“不夸张，小姐，特别美。”
碧瑶和秋月跟着点头。
沈玉柔再次看向镜中。
她的唇角微微勾起，眼神也明亮起来。
镜中之人，风姿绰约，我见犹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