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,要不要喝些茶水,润润喉咙?”绿荫贴心地问。
“好。”何夕染一手撑起盖头,一手接过茶水饮下一口慢慢咽下,才觉得整个人重又放松下来。
无论如何,她只认准一点:宋应珩对她只有恩情,且是大恩。
即便他娶她,无关情爱,那她也是该知恩图报的。
日后,她自当尽心尽力做一个好妻子,一个好媳妇……
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。
“姑娘,是世子来了。”
绿荫话音刚落,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。
“世子爷,这边,您这边走!”
随着踉跄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,一股浓烈的酒味直扑入鼻。
何夕染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他,竟然饮酒了?
想到他平日里光风霁月,不染尘俗的模样,实难相信他竟会喝得醉醺醺?
不过,哪有新郎官不饮酒?
“世子爷,这是玉如意,您拿好了,可以挑开世子妃的红盖头了——”
何夕染只觉头上一轻,盖头被人挑开。
她睫毛轻颤,缓缓睁开眼,入目一片喜庆的红。
“啧啧啧,难怪世子爷您谁都瞧不上,单瞧上世子妃了呢,这般的花容月貌与世子爷当真是天生一对呢…..”喜婆眉开眼笑连声夸赞。
宋应珩在何夕染身边坐下,扳过她的肩膀凑近她的面庞,与她对视,满是醉意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来,
“本世子喜欢的,自然非常人可比。”
对上宋应珩灼热的目光,何夕染羞怯地垂下眼眸。
没想到,这个男人也会有如此热切的眼神,真叫她脸红心跳……
见何夕染羞赧的表情,喜婆脸上的笑似乎要溢出来,转头吩咐人,“快拿进来。”
又有一个婆子应声端着东西进来。
“世子爷和世子妃该喝合卺酒了。”
喜婆将两个斟了酒的瓢分别放进二人手中,看着二人交杯饮下,又将两个瓢合二为一扣在一起,连声称好,挥手叫下人拿出去。
而后又笑吟吟道,“外面正有两位嬷嬷候着,她二人深谙**,都是极有经验的,要不要叫她们进来伺候?”
何夕染闻言瞬间面色涨红,只将目光垂向地上。
宋应珩一手揽过她的腰,看着喜婆面上露出不耐烦,“本世子不需要人伺候!叫她们都退下吧,不叫不许来打扰!”
喜婆似是见怪不怪,丝毫不介意,“好好好,那世子爷和世子妃自便,老身这就叫她们退出去,祝二位早生贵子,百年好合……”
“速速退下吧!”宋应珩凑得离何夕染更近,全然没耐心听喜婆继续说话,催着叫她走。
喜婆答应着,躬身往外退,笑容里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:太心急了……
这意味深长的笑,使得何夕染的脸越发的红。
等到别人都退去,宋应珩又去看站在一旁的绿荫,“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赶紧走?”
绿荫一愣,有些不知所措。
何家没有其他长辈在,也没有人交代姑娘新婚她究竟该怎么做。
可她自幼都是与姑娘在一起的……
她看向何夕染,何夕染开口,“你先出去歇着,有事我再叫你。”
“是。”
看到最后在场的绿荫也离去,何夕染的心跳得更加厉害,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,浑身只觉得发烫。
张妈妈昨日得知她要嫁来王府,替她高兴的同时,也是教授了男女之事的。
新婚之夜究竟该如何承欢,她心中大致已经有了准备。
虽是有些羞耻,可她不介意为眼前这个男人做这些羞耻的事…….
她正兀自低着头,面红耳赤地想着张妈妈教授的那些动作,忽觉腰间一松,宋应珩抽出了揽着她腰的手臂。
“好了,人都走了,咱们也不必演了。”宋应珩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。
何夕染惊讶的抬起眼眸看他,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。
不必演了?
什么不必演了?
“怎么,还没演够?”宋应珩脸上的醉意消失,眼神也已然没了先前的迷蒙和热切。
“你本对我无情,勿需装的羞答答,叫人误会。”语气并不激烈,冷意却显而易见。
何夕染愣住。
宋应珩侧头看她,“放心,我对你也无意。只是,你选了我做你的助力,我刚巧也觉得你合适帮我,如此,我们这笔买卖也算你情我愿。”
“买卖?”何夕染不觉出声。
她什么时候与他谈了买卖?
宋应珩起身走到她的面前,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眼睛,“怎么,我帮你,你再帮我,这难道不是买卖吗?”
“难不成你想反悔?当日你可是亲口承诺,只要我能让你进了王府的门,你日后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我的?”
何夕染倒吸一口凉气,面色瞬间煞白:“你,你在哪儿听到我说过这话…….”
这话,她只当日在祥安寺说过。
那时候,宋应珩已被迷晕拖进了房里,她面对着他于心不忍,曾说下这话,不止这话,她还说了其他…….
“自然是那日在祥安寺。”宋应珩答得轻松。
得到肯定的何夕染,犹如遭到雷击,她瞠目结舌站起身,“难道,那日你没……没晕?”
宋应珩语气冷淡,“自然没晕,若是晕了,又岂会听得到你这些话?”
“可是…….”何夕染紧咬着嘴唇说不出下文。
可是她明明是把那药下进了茶水里,又亲眼看着小沙弥将茶水端到了宋应珩面前,他饮下不久便伏身在桌上不能动弹……
宋应珩猜出她心中所想,“你下药的时候我便已经看到了,你藏身在大树后暗中观察我,我也看到了,只是你没看到我伏身在桌上的时候,已经吐出了口中的茶水。”
何夕染一屁股瘫坐回榻边。
还以为自己只是后面忘记问姓名出了纰漏,却原来一开始就被人看了个明明白白……
“即便我没有吐出那茶水,你以为你买到的真是什么药王谷的秘药吗?那不过是江湖郎中用来骗人的黑石粉,根本不会迷晕人,更不会令人失去意识,忘记先前之事……”
何夕染脑子一片空白,只觉得头脑中嗡嗡作响。
他竟连卖药的是怎么说的都知道……
她去买药的时候,分明十分小心,特意做了伪装的…..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?
怎么觉得被算计的那个人不是宋应珩,而是她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