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连两日大晴天,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好起来。
何夕染早间处理完事去王府的大花园散步,竟意外遇上了称病多日的宁王妃。
“婆母安。”何夕染恭敬地行礼。
尽管知道宁王妃不喜自己,可想到她唯一的儿子不久之后,便又要离她而去,她便不免生出一份同情来。
宁王妃上下打量何夕染,眼神里满是挑剔,“几日未见,世子妃倒是越发的明艳照人了。”
何夕染笑笑,“谢婆母夸赞,都是托了公婆和世子爷的福。”
“哼,还算你脑子清楚!既得了便宜,切记给我老老实实,万不可惹祸生事!”
见何夕染还算识相,宁王妃敲打两句,便转身欲走。
“吆,这是说谁不老实,说谁惹祸呢?”一道脆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婆媳二人转头便瞧见柳侧妃正领着几个婢女笑意盈盈走过来。
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柳侧妃听了个正着,宁王妃不自觉露出一丝慌张。
“世子妃初来乍到,姐姐万万莫要吓到了她。”柳侧妃说着话,同情地看向何夕染,“瞧瞧这花朵一般的模样,姐姐怎能忍心?”
何夕染哪里会看不出柳侧妃这是在有意挑拨宁王妃与她?
遂笑着走过去,亲热地挽住宁王妃的胳膊,“侧妃听岔了,刚刚婆母正与我说起该严加管教府里一些不听话净惹祸的下人呢!”
宁王妃愣了愣。
全然没想到何夕染竟然会如此反应。
看着柳侧妃僵硬的笑着离去,眉间不由多了一丝欣慰。
这个儿媳妇倒是与她想的不太一样,至少,没那么蠢……
回了紫阑殿,何夕染吩咐人打开库房,亲自进去翻找,挑出两匹锦缎来。
“姑娘,您是想亲手做新衣服?”绿荫问道。
何夕染点头。
绿荫欢喜,“姑娘的确是该做些春装了,眼瞅着天儿都热了!如今不缺衣料,姑娘该多做几身……”
“不是给我做。”何夕染盯着布料仔细看。
“那给谁做?”
何夕染抱着料子前面走,“王妃。”
她这个婆母本是王爷正妻,宁王府最尊贵的女主人,可到了柳侧妃面前,竟然会露怯,实在不应该啊。
这其中有多少原因她不知道,可至少在衣装这一块,她作为儿媳妇,可以略尽绵力。
两日后是王府一月一次的家宴。
一大早,何夕染便派了成嬷嬷来给宁王妃送衣裳。
“她说她亲手做的?”宁王妃不信。
何夕染给她的印象,就是个绣花枕头,还能制衣?若说是借花献佛还有可能。
“王妃娘娘,这衣服的确是世子妃亲手做的。这几日,老奴见她一直在殿中忙着做衣服,只是今早做成了,叫老奴来送,老奴才知道原来竟是为您做的。”
成嬷嬷的话,宁王妃不由得不信。
毕竟,成嬷嬷是她的人。
“打开来看看。”宁王妃淡淡吩咐。
知道讨好自己这个婆母也是好事儿,只是,可不是随便什么手艺都配让她穿在身上的。
成嬷嬷应声将衣服展开来,旁边站着的徐嬷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。
“哎呀呀,这,这是世子妃的手艺?这恐怕比宫里头尚衣局绣娘的手艺都还要好,啧啧啧,瞧瞧这刺绣的牡丹,如真的一般……”
“样式也新颖,靛蓝的底色,配上这纯白的狐毛边和大朵的牡丹刺绣,真是分外出彩…..”
徐嬷嬷对着衣服赞不绝口。
这倒是出乎宁王妃的意料。
她示意成嬷嬷将衣服拿近些,亲眼看过,方知道徐嬷嬷所言非虚。
“手艺是不错,只是,可不一定合穿……”
何夕染根本没有测量过她的尺寸,如何能做得合身?
“王妃娘娘,合不合穿,您试试就知道了。”徐嬷嬷一脸笑意的劝说。
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的新衣服,宁王妃也不例外,旋即便将衣服上了身。
“王妃娘娘,这衣服太适合您了!既端庄大方,又显着您年轻了几岁……呸!老奴失言,老奴失言!是显得王妃娘娘更加年轻了……”
听着耳畔徐嬷嬷的夸赞,宁王妃对着镜子也是十分满意。
虽未测量过尺寸,可这衣服竟然做得刚刚好,哪儿哪儿都合适。
“罢了,今日家宴就穿这件吧。”宁王妃左看右看干脆不想脱下来。
多少日来集聚在心中的阴云,此刻因为一件衣服全都散去。
一月一次的家宴是王府的传统。
若非万般不得已,王府每一个人都是要参加的。
宁王妃到的时候,柳侧妃已经先到了。
看到宁王妃的一身新衣,柳侧妃有一时的愣怔,“姐姐今日这装扮好生别致,不知这衣服是出自哪位名师之手?”
上京城中手艺好的制衣师傅统共就那么几个,每一个她都是知道的。
就连宫中尚衣局的手艺她也是见过的,往常根据针法她便能辨个差不多。
可眼前这件针法自成一派,与先前所见竟然都不同。
不止柳侧妃,其余几个姨娘也伸长了脖子等着想知道是哪位师傅,她们也想做!
看着柳侧妃和众人眼中的羡慕,宁王妃不在意的笑笑,“哪里是什么名师之手,不过是儿媳妇孝敬的。”
心中却是十分得意。
多少日了,她头一回在柳贱人面前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。
“什么,姐姐是说世子妃?”柳侧妃狐疑的转头去看坐在下手边的何夕染,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不相信。
何夕染微微一笑,未及说话,宁王恰在这时到了。
慌张起身相迎的柳侧妃,抬头看清楚宁王的第一眼,脸便绿了。
宁王竟然穿着一件与宁王妃布料完全相同的衣服!
看那白狐毛的包边和精致的翠竹刺绣,分明就是与宁王妃那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。
先前关系疏淡的宁王与王妃此刻站在一处,看起来分外和谐。
几近相同的衣服也使得王爷和王妃的身份被凸显,其余人则都成了陪衬…..
柳侧妃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水红衣裙,原以为可以喧宾夺主,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…..
“父王和母妃今日这装扮实在别致。”最后一个进门来的宋应珩眼眸也闪着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