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等沈姝华如何反应,姜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,指责道:
“大胆!你是何人?居然敢打搅王爷和王妃的喜事,还不快滚!”
男子面色涨红,反驳道:“王爷昏迷不醒,请王妃自重,莫要趁人之危!”
“住嘴!我家姑娘可是圣上亲自下旨,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,岂容你这般诋毁!你可是王爷身边的小厮?一介奴仆胆敢以下犯上,你可知该当何罪?”
“我可不是什么奴仆...”
“不管你是什么人,从前王爷是这王府上的主子,如今有了王妃,王妃便是这府上第二个主子。
除非王爷发话,否则无论是谁,都越不过王妃去,更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!”
姜嬷嬷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,甭管是不是初入府中,这气势是拿捏得十足。
男子皱着眉,还欲反驳些什么,却突然转了话头,行礼赔罪:“是属下莽撞了,得罪了,还请王妃恕罪。”
沈姝华心念一动,随意摆了摆手,男子便自觉走出了房间内。
“既如此,老奴便也退下了,姑娘好生歇息。”姜嬷嬷退了出去,还贴心地带上了门。
沈姝华见屋内已没了旁人,开口道:“喂,别装了,人都走了。”
没有动静。
她皱了皱眉,这么能装?
也不多废话,直接探上云翳的手腕,却发觉脉象凌乱,不似常人。
莫非...是真的?
可方才那男子的反应,分明像是得了某种旨意才临时改了话头。
难道是她多虑了?
沈姝华甩了甩头,决定不再过多纠结。
她将身上繁琐的嫁衣换了下来,轻轻推开了门,走了出去。
一来是想出去透透气,一整日折腾下来,她属实不想再憋在室内。
二来,是想熟悉熟悉王府。
今日喜宴,人多眼杂,未免多生事端,她将面纱戴在脸上。
景王府占地面积极广,从前她路过景王府外,只觉虽然气派,但相较于其他大户人家而言,却是十分朴素。
如今这么一瞧,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,却处处是低调的奢华韵味。
庭院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,屋顶的琉璃瓦颜色深沉,在阳光下折射出内敛的光芒,搭配着深色的雕花窗棂,镂空的图案无一不彰显着工匠们的超高水准以及屋主人独特的审美。
正当沈姝华欣赏着这廊柱上的各式雕纹,猛然被端着盆子的丫鬟撞到了肩膀。
盆中的水洒了她一身,寒风拂过,直吹得她瑟瑟发抖。
“是奴婢不长眼,冲撞了贵人,还请贵人恕罪。”
丫鬟低垂着眼,急急忙忙跪在地上。
“起来吧,这么慌张做什么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丫鬟站起身,却依旧不抬头看她,
“回贵人的话,是王妃叫了水...您也知道今日是王爷与王妃的大婚之日。”
嘿,她人还在这儿呢,怎么还能同云翳圆房,还叫了水?
真是见了鬼了。
若是旁人,定不好意思过多追问,可人运气不好,碰上的是她本人。
这下有趣了。
“那你快去吧。”沈姝华不动声色,给她让了路。
“多谢贵人。”
沈姝华看着丫鬟的背影匆匆远去,想了想,还是决定跟上。
云翳昏迷的消息流出,大婚之日又鱼龙混杂,难免有防备不到的地方,她早猜到可能会出意外,没想到让她撞了个正着。
摸了摸手上的银镯,她心下稍安。
方才瞧那丫鬟步伐沉稳有力,许是习武之人,沈姝华不敢赌,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丫鬟的动向。
只见那丫鬟先是进了书房,约莫两炷香后,走了出来,谨慎地左右望了望。
沈姝华将身子往里藏了藏,确认丫鬟没发现异常后,又跟了上去。
眼见丫鬟朝着云翳的卧房摸去,沈姝华心道不好。
莫不是冲着云翳来的?
沈姝华赶忙追了上去,推门而入之时,丫鬟正翻箱倒柜翻找着什么,猛地一抬头,正对上沈姝华的双眼。
还不等丫鬟反应过来,沈姝华抚上手上的银镯子,一拧,从中发射出一道暗弩,正对丫鬟的心口。
丫鬟奋力一闪,偏移了几公分,躲了沈姝华这一箭,破窗逃跑。
王府的侍卫这才发现异样,纷纷追了过去。
沈姝华赶紧坐到床边,检查云翳的状况,“云翳啊云翳,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,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确认了云翳安然无恙后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贼人还未捉拿,为避免声张,正在暗中排查,王爷...可有异样?”方才出言不逊的男子立在门口,面色复杂地看着沈姝华。
他本以为沈姝华接近王爷别有用心,毕竟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,说是沈姝华抢了沈瑶歌的婚事,再加上沈姝华远离京城三年之久,立场不明确。
但沈姝华适才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,或许...值得信任?再看看吧。
“没有大碍,如何称呼?”
“属下清风。”
“好,清风,我知你不信任我,去寻个可信的医者来瞧瞧吧。”
清风沉吟片刻,义正言辞地说道,“属下信任王妃,适才是属下冒犯了王妃,王妃莫要介怀。”
沈姝华狐疑地看着他,不再多想,挥了挥手,让他们退下。
这夜,沈姝华在偏殿睡得不甚安稳,她翻来覆去,思绪万千。
很快,天边泛起鱼肚白,沈姝华干脆不睡了,起身在王府里散着步。
姜嬷嬷一听见动静,便亦步亦趋跟着沈姝华。
迎着清晨和煦的阳光,冬日里严寒仿佛都被驱散了几分,王府里种满了青松,即使是严冬,依旧能寻得一片绿意。
“姜嬷嬷,您说,王爷是醒来好,还是继续昏睡着好?”
沈姝华在院子里如前世一般坐着早操,活动身体。
“不管从哪种角度考虑,老奴都希望景王殿下能醒来。”
“为何?”
姜嬷嬷思忖片刻,缓缓开口:
“于公,王爷惊才艳艳,无论是谋策,武功,亦或是才情,均是上等,是大宁难得一见的人才。
再者,边关战事吃紧,朝局又动**不安,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,实则暗流涌动,若无王爷坐镇,朝中能担起大梁的将军,又少之又少,不出三月,必起战乱,受苦的是黎明百姓。”
“于私,老奴明白姑娘断亲之意已决,若能得王爷相互,往后也能有个依仗,老奴年岁已高,恐不能护得姑娘多久,自是希望姑娘能得人照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