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原主的记忆,只是在她醒来后,她一直都想不明白,沈家千金性子恬静,平日里谨小慎微,怎会无缘无故失足跌落湖中,如今看来,果真有蹊跷。
可事情过去已久,便是当年那些与这事有关的婢女,都因犯了大错,早被发卖了,怕是难再寻到。
沈姝华轻轻咬了咬下唇,眼中闪过一丝无奈,只能慢慢再寻机会了。
这两日,沈姝华安安静静地待在府中,哪都没去。
她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,坐在那雕花的书桌前,翻看着桌上堆叠的厚厚的医书,时而认真研读,时而提笔做着记录,一心想要精进自己的医术。
云翳却是忙得不可开交,整日脚不沾地,看不见他人影。
每日里,沈姝华熄灯歇下后,云翳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房歇息。
待第二日沈姝华晨起时,空****的房中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,仿佛他昨夜不曾回来过一般。
腊月初三当日,贤妃出殡。
沈姝华一直担心云雀的状况,想见她一面,却被露华殿的宫女拦了下来。
“殿下近几日谁都不见,王妃还请回吧。”
往后一连几日,都是如此。
沈姝华也不再去打扰她,只是时常差人寻些街市上的新鲜玩意儿,便命人送去露华殿。
好在云雀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。
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着,不知不觉便到了上元佳节。
这一日,城中处处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,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息。
而云翳,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。
“查到这玉坠的来历了。内务府记录,这玉坠本是送到皇后手中,皇后随手赏给了一个小嫔妃。”
“而这小嫔妃为求贵妃照拂,送予了贵妃。曾有眼线看到过,此物的确曾在贵妃手中见过。”
沈姝华柳眉微蹙,隐约觉察到此事非同小可,
“掳走我侍女的,是贵妃手下的人?”
“我怀疑,是云镜。”
“靖王?他与我府上何人会有勾结?为何要抓走我的侍女。”
沈姝华听闻这话,更是一头雾水,她的大脑飞快地思索着。
忽然,像是有道灵光在她脑中一闪而过,她意识到了什么,猛地一抬头,目光紧紧盯着云翳,急切地询问道,“你是说,兵符落在了靖王手中?”
“还需要确认一下。听闻望鹤楼今日推出了一道限量菜肴,名鸳鸯戏水,云镜今晚会带着靖王妃品尝一番,你可愿去尝尝?”
沈姝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,她自是明白云翳话中的含义,深知今晚出去并不是玩乐的,而是有任务在身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于是,她转身回房,特意挑选了一件易于脱换深色外衫,正好可以用来遮掩里面的夜行衣。
等一切准备妥当后,她这才出门,还特意让云翳看了一眼自己这身装扮。
云翳瞧见她这副模样,先是一愣,随后满脸惊奇,打趣道,“你这是做什么?你要做江洋大盗?王府不曾缺了你的吃穿。”
他实在是没想到沈姝华会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,看着隐隐露出一角的夜行衣,心里又觉得好笑,又觉得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可爱。
“啊?”
沈姝华一听这话,登时愣在了原地,敢情去望鹤楼并非是像她想的那样,打探云镜的情报,似乎是她误会了云翳的意思。
她一下子觉得有些尴尬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可也不想再回房去折腾一番,便也不再纠结,直接同云翳出了门。
此时天色已晚,街市上热闹非凡,街上人头攒动,各种叫卖声,欢笑声交织在一起,好一番热闹景象。
两人一路走着,看着街边形态各异的花灯,有的做成玉兔模样,活灵活现,仿佛下一秒便会蹦起来。
还有那莲花造型的灯,花瓣似乎在灯光下轻轻摇曳着,美不胜收。
忽然,沈姝华的目光被不远处一行人吸引住了,正是沈家人。
沈夫人正同沈瑶歌有说有笑,在街边的花灯摊前挑选着花灯,脸上的笑容如此真切。
沈彻不知从哪寻来一只花簪,插在沈瑶歌的头顶,笑意盈盈地夸赞着沈瑶歌。
沈国公就静静地立在一旁,满脸笑意。
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卷。
沈姝华的脚步像是被是被定住了一般,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那边,一眨也不眨。
曾经,她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,同他们亲密无间,一同赏灯游玩,沈国公总会把她高高地举起来,放在肩头,沈姝华指哪儿,沈国公便带着她向哪儿去。
那时的她满心欢喜,那样天真,她以为自己一直会那般幸福。
可如今,物是人非,她虽早已与沈家断了亲,可人非木石,怎能一点感触都没有?
“可要去打个招呼?”云翳试探着问道。
可沈姝华只是摇了摇头,便拉着云翳向别处走去。
“姐姐?景王殿下?”
正在这时,沈瑶歌叫住了他们。
沈姝华身子一顿,这下可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。
她缓缓转过身来,点头向他们致意,“沈国公,沈夫人。”
云翳也只是微微颔首,没有多言。
“姐姐,许久不见,没想到能在此处和你相遇,真是巧呢。”
沈瑶歌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,她同沈姝华搭话,仿佛用了莫大的勇气。
可沈姝华只是淡淡一笑,婉拒了与沈瑶歌的攀谈,“是啊,太巧了,不过我还有旁的事,便不与你们攀谈了。”
说罢,便转身离去。
“站住!见了自己的养父母,便是这般态度?!景王妃一朝得势,连本都忘了?”
沈彻喊住了沈姝华,语气不善。
沈夫人神色复杂,拉了拉沈彻,示意他收敛一点,沈彻却无动于衷。
“沈公子这话言重了,王妃向来重情重义,本王是知道的。便是侍候的婢女,王妃都看得极重,从不轻看几分。”
“再者,沈公子怕是忘了,是你们以养育之恩,逼王妃应下婚事,如今又要以养育之恩来裹挟她。可别忘了,本王的王妃,与镇国公府再无干系,若是再出言不逊,别怪本王不客气!”
云翳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,带着沈姝华扬长而去。
沈彻铁色铁青,身侧双手握成了拳。
周遭的人听了云翳的话,都在窃窃私语。
谁都没有想到,名声差到极点的沈姝华居然另有隐情,可能是受害者,还入了云翳的眼,被云翳呵护至此。
而沈家张口闭口养育之恩,却将养女往火坑里推,若不是沈姝华运气好,只怕过得更加凄惨。
沈家人能说出沈姝华一朝得势这样的话,也实在是冷血。
众人看向他们一家的眼神也逐渐怪异起来。
沈国公凝眉,再也没了逛灯会的心思,直接回了镇国公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