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炽烈,马车外的石板路泛着刺眼的光。
文安侯夫人冷着脸道,“不知这位小公公是何意,莫非瞧不起我文安侯府?”
她眉头轻蹙,眸子里透出一股威严与雍容。
文安侯虽是臣子,可也是燕国的公侯,顺意公主虽贵为皇室血脉,却也不能轻易践踏臣子尊严。
那小太监闻言不为所动,一脸无辜道,“我家公主高瞻远瞩,特地准备了软轿。”
文安侯夫人一怔,只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队人马,抬着软轿停在文安侯府众人面前。
文安侯夫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。
这轿子是皇帝陛下特地赏赐给顺意公主的朱红金丝软轿,顺意公主平日出行惯用的轿子。
顺意公主平日最宝贝不过,今日怎么会舍得拿出来给个臣女用。
小太监眼中闪过自得,从容解释道,“听闻文安侯府嫡次女回府,这是第一次在京中走动,顺意公主特地给二姑娘的恩典。”
余璇瑶惊喜地捂住嘴,“这是给我的?”
自这轿子出现,她的眼睛就舍不得从上面离开。
华丽的软轿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。
轿身以朱红为底,金丝绣边,每一根金丝都仿佛蕴含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,轿顶镶嵌着璀璨的宝石,熠熠生辉。
余璇瑶痴痴地看着,入了迷。
文安侯夫人觉得奇怪,刚想婉拒,就看那小太监道,
“我家公主说,二姑娘自小不在京都长大,虽说有侯府撑腰,可总会有人小瞧,若坐了这顶轿子,旁人都会好看二姑娘一眼。”
这话直戳文安侯夫人心底。
余璇瑶回来后,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她的乖女儿被旁人看扁。
她心中权衡一阵,当即也不再推脱,客气道,“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。”
余璇瑶欢喜地下了马车,刚想上轿,却被小太监拦住。
“侯夫人,这轿子可坐两人,不如你们母女同乘?”
文安侯夫人眉头一皱,刚想问石昭怎么办,看着小太监别有深意的眼睛,她瞬间明白过来。
顺意公主确实是故意刁难,不过不是刁难文安侯府,而是刁难石昭。
她这是让石昭用一双腿,生生走到别院!
可今日宴会遍请京都名门,石昭步行前往,她日后在京都还怎么抬得起头来!
闻言,石昭睁开双眼,眼神微闪,望向那小太监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
这顺意公主此番,就是为折辱她而来。
见文安侯夫人脸色微变,小太监催促道,“侯夫人,快些上轿吧。”
石昭轻抬峨眉,忽地,她微微一笑,“是不是我不坐马车就行?”
小太监带着恭敬客气的笑,“自然。”
文安侯夫人顿时为难。
虽然石昭不是她亲生女儿,可是十多年陪伴,一想到石昭顶着大太阳走到别院,她就心疼难耐。
可看顺意公主的意思,不让石昭走着去,那这轿子也不必坐了。
石昭似笑非笑,“侯夫人,我这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。”
文安侯夫人眸子微动,余璇瑶咬牙,拉住文安侯夫人的衣角,轻轻地拉拽,水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,仿佛有水光。
“母亲,我从来没坐过这么好的轿子,您让我尝试一下好不好?”
那可怜巴巴的眼神,让文安侯夫人痛心难耐。
她可怜的亲生女儿明明应该养尊处优一辈子,却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头,连好轿子都没有坐过。
更何况这次他们精心打扮,就是为了余璇瑶在京都的第一次亮相,怎么能未开宴就铩羽而归。
文安侯夫人脱口而出,对石昭道,“要不是你和顺意公主不对付,文安侯府怎会受此无妄之灾!”
都怪往日石昭行事太过狂悖,才惹得顺意公主不喜。
向他家璇瑶,人人见了没有不喜爱的,这才是天生贵女。
一瞬间,她有了决断。
文安侯夫人看向石昭,却见石昭脸色平静,她深邃的眼睛仿佛可以洞察人心。
她突然感到有些难以启齿。
石昭冷笑一声,眼睛微眯,“你说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,可若不是我,顺意公主会拿出这顶软轿给你们坐?”
明明受了她的恩惠,却倒打一耙。
余璇瑶一愣,文安侯夫人逃避般躲开了石昭的眸子,强撑着说道,
“好孩子,这次算母亲欠你的,你看你在侯府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........”
石昭偏偏头,这些个陈词滥调她都听腻了。
在他们将她推到内狱送死的那时起,什么养育之恩也还完了。
石昭冷笑一声,打断文安侯夫人的话,
“之后荣恩堂的月例翻三倍,还有小厮丫鬟,我要亲自在人牙子里选人进荣恩堂,卖身契放在我这。”
文安侯的人事一直拿捏在文安侯夫人手里,要是让石昭自己选人,不就是平白给文安侯府填了几个不受管制的钉子进去吗!
文安侯夫人脸色突变,石昭却不以为然。
她指了指那金光闪闪的轿子,“你的乖女儿可还等着你呢。”
文安侯夫人彻底冷了脸,怒气飙升,冷笑连连的下了车,坐上了软轿,“好啊!那你就自己个儿去走着去别院吧!”
越说越生气,什么礼仪也不顾了,怒气冲冲的对她吼道,“顺意公主给文安侯府的帖子上明明白白写了三个人,你若是不准时赴宴,就是不敬皇室!”
石昭置若罔闻的下了车。
文安侯府的马车慌忙整顿好队形,跟着软轿就要向皇家别院行去,却被石昭一把拦住。
那小太监看着。尖着嗓子冷笑道:“石小师父,这路啊,得您自个儿走了,还拦着马车做甚!”
石昭不由挑眉,淡淡道,“不是说,不坐马车就行吗?”
座驾又不只有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