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昭话语平淡,却如同寒风中的利刃,让严夫人气得发颤。
她冷笑连连,
“石昭啊石昭,你既然奉旨礼佛,又何必与朱红阁这种华贵之地,既然去了,又行事如此高调,这不是打太后娘娘的脸吗!”
这话说的极其恶毒。
人群中根本无人敢开口替石昭说话。
严夫人却依旧不依不饶,她今日来,便是带了一肚子气,总不能让她再带回去。
她又转头对文安侯夫人开火,“你们家既然出了个修行人,却又给她几千两银票挥霍,我看文安侯府也有失察之过!”
两三句下来,就将文安侯府拉下水。
文安侯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,辩解道,“严夫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黄,我文安侯府何时给过她这么多钱了?”
可她刚说出口,便后悔了。
严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,放过文安侯夫人,对着石昭逼问道,“石昭,你哪里来这么多钱?”
文安侯夫人刚才的话,把文安侯府摘了出去,矛头却尽数指到了石昭一人。
这便是严夫人的目的。
她不想和文安侯府交恶,她只想收拾石昭这个欺负了她女儿的人。
严夫人收敛了方才的盛气凌人,只沉沉盯着石昭,恨声道,“石昭,你怎么说?”
众人的目光齐聚在石昭身上,却见她神色淡然,气定神闲道,
“严夫人虽说是刑部尚书夫人,可又不是京兆尹,何时管起了这些银白之物?”
严夫人见石昭嘴硬不回答,当即高声道,“你避而不答,莫不是偷偷盗取侯府财物,被我说穿,恼羞成怒了吧?”
一句一句脏水泼过来,文安侯夫人看着心疼不已,刚想开口为石昭辩解,便被余璇瑶拉了衣袖。
余璇瑶在文安侯夫人耳边劝说道,
“母亲,这个严夫人是个疯子,若你开口,她再反口把侯府咬上一口怎么办,老太爷因为柳石的事,已经很生气了........”
若是老太爷盛怒之下,真的将她送给柳家,以平息柳家的怒火,那她可就完了。
余璇瑶心底有些焦急,声音细弱,像风一般飘到文安侯夫人的耳朵里,
“过了今日,石昭本就会........母亲你现在又何必管她。”
文安侯夫人眼底晦暗不明,紧紧抿住嘴,终究没有开口。
石昭不留痕迹的观察着文安侯夫人母女,见她们窃窃私语后,又沉默以对,将眼底探究收回。
她似笑非笑的对严夫人道,“如此说来,我倒是想问一问,柳思是朱红阁的常客,花钱如流水,那她的钱又是如何来?”
严夫人不明所以,冷笑道,“自然是我给的,柳思是我的亲闺女,不给她,难道给你这个野丫头吗?”
说完,严夫人顿时想到了什么,她还未等张口,便听石昭轻声开口,“那严夫人,你的钱是从哪里来?”
严夫人瞬间脸色一僵。
石昭理了理裙摆,两人对视,她的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冷静。
“刑部尚书大人素来清正廉洁,而严夫人你又是个苦出身,不知柳思姑娘买饰品衣裳的钱,从何而来?”
一句话,让周围的气氛降到冰点。
在场的各位不是世家出身,便是家中做官,除非是家中暗中有人经商,或者祖辈荫庇,否则他们吃穿用度的钱,还能从哪里来。
众人目光交触间,闪过不约而同的默契。
官场中的默契大家都懂,可从来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。
严夫人张口结舌,可也明白这些话不能说出口,她手指指着石昭的鼻子,气得发颤。
“你这个狂悖的小子,你说什么胡话!”
石昭歪了歪脑袋,“我只是问问严夫人而已,你避而不答,是不是恼羞成怒了?”
严夫人愈加气愤,盯着石昭,眼睛中差点冒出火星子。
这种事让她怎么能说出口!
巧言令色、目无尊长的野丫头!
严夫人愤恨的盯着,突然,她劈头盖脑的向石昭扇过去。
石昭却早有准备,向侧边一闪,严夫人一手落空,重心不稳,差点踉跄几步摔在地上。
石昭垂着眸,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,道,“严夫人,你怎得还想打人?”
若真动起手来,这事儿可就真的闹大了。
周围的贵夫人们纷纷劝解道,“严夫人,石昭还是个小丫头,你跟她置什么气,差不多得啦。”
“是啊是啊,今日是文安侯夫人的生辰宴,何必闹得这样难堪?”
更有人早就看严夫人不顺眼,补充道,
“朱红阁那日,我家姑娘也在,明明是柳思要截胡,况且最后她哭着跑走,是因为顺意公主吧。”
若严夫人真想给女儿找回场子,也应该是去皇宫里向皇帝陛下告状才对。
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。
此话一出,纷杂的气氛又是一僵,大家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半句话,继续劝解着严夫人。
谁敢说顺意公主的不对。
劝解的声音越多,严夫人便越是感到难堪,她心中火气更盛,文安侯夫人眼瞅着,终于开口说道,
“昭儿,你给严夫人道个歉,这事儿便也过去了。”
严夫人已经是强弓之末,可她身为刑部尚书夫人的尊严,却让她不能低头。
如此一来,便让石昭低头吧。
严夫人眼神一闪,语气没有像方才那般激烈,哼哼道,“若是如此,这件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严夫人的态度缓和,众人又将目光落在石昭身上,虽然没有说话。可石昭感受到,她们只有一个意图。
让石昭低头,然后此事就此揭过。
严夫人感受到压力消失不见,忽的明白了什么,迅速又得意了起来,“石昭,这件事我不计较了,你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