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府,听澜苑
“小姐,不好了!”
“秀儿说,章公子昨儿个在茶楼被人给打了......”
白芷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进屋,俯身在谢清音耳边禀报。
谢清音绣着帕子的手一顿,缓缓抬头。“因为何事?”
“具体情形如何,不得而知。秀儿只打听了个大概,说是章公子与友人小聚,定国公的小世子带着一群人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了.....”
“定国公府的小世子还说.....小姐是他罩着的......”
白芷越说越小声,不时地偷偷打量主子的脸色。
谢清音在听到定国公府小世子的名号时,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。将军府和定国公府素无往来,定国公世子为何要当众说出这种惹人误会的话来?
“派人去茶楼问问,他们因何起的冲突。”
“另外,准备些跌打损伤的药给章公子送去。”
谢清音想了想,开口吩咐。
白芷颇为不解。“小姐当真要与章公子来往?”
“章公子品行端正,且于我有救命之恩。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,理当多加照拂。”谢清音对他印象还不错,至少比起那些虚有其表的世家子弟要好得多。
谢清音打算考察一段时日后,就进行下一步计划。
最近府里传得沸沸扬扬,说长宁郡主已经在替大小姐相看人家了。
谢清音如何能不急。
白芷却觉得那位章公子配不上她家小姐。学识、人品勉强过得去,就是家世太差了。青州偏远山区来的穷书生,无权无势,纵然诗书满腹,想要在京城出人头地太难了。
她家小姐虽说是将军府养女,打小锦衣玉食,随便一道吃食的花销都够寻常百姓吃喝一个月的,如何能跟着他过苦日子?
“小姐当真不再考虑一下?”章公子虽然不错,可到底认识的时日尚短,比不得那些知根知底的。
谢清音只想尽快脱离将军府,就算是要远嫁她也认了。在将军府的每一天,她都无比煎熬。而且,她也不想沦为将军府用来拉拢其他势力的工具。她想要彻底的自由。
“按我说的去做,莫要被人发现了。”时机尚未成熟,一切都得谨慎再谨慎。
白芷无奈,只得答应下来。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,就去小厨房煎药。
一个时辰后,白芷端着温热的汤药来到榻前。“小姐,该服药了!”
谢清音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放下了手里的针线。
她接过药碗,刚凑近嘴边便被刺鼻的气味呛得撇开了头。“这味道......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?”
好像更难闻了!
白芷好奇地凑近闻了闻。“不还是那个味儿吗?”
没有什么不同啊。
谢清音一天三顿的喝,早就记住了味道。它的鼻子告诉她,今日的汤药跟以往的不同,气味似乎要更浓烈一些,还带着一丝甜味。
汤药酸涩,余味犯苦,她喝了这么些时日,绝不会弄错。
“去把药渣取来。”谢清音蹙着眉头将药碗搁到了一旁。
白芷不明白主子想干什么,但还是乖乖照做了。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白芷就将还未来得及倒掉的药渣取了来。她仔细辨认了一番,确定还跟之前一样,没有任何异常。
谢清音性子谨慎,重新查验了一遍,仍旧没有任何异常。
“难不成,是我想多了?”她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。可她的嗅觉异于常人,是骗不了人的。“将剩下的药包都拿来。”
白芷不敢耽搁,又跑了一趟小厨房。
院子里的丫鬟见她进进出出的,都出汗了,不禁私下议论。
“大小姐也忒难伺候了吧?白芷这一会儿的功夫,都来回好几趟了!”
“一个寄居在府上的养女罢了,也值得她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!”
“她啊,就是太老实了!”
“跟着她这么个主子,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。我可得想想法子,早些离开听澜苑。听说二小姐院子里缺个打理花草的,我去找管事妈妈说说。”
“二小姐人美心善,待下人也不错,时不时的还会有赏赐。哪像听澜苑的这位,什么都没有!”
白芷若是听了这些闲话,肯定要气得跳脚。二小姐回府之前,她们可都是挤破脑袋都想到大小姐身边伺候。如今大小姐不如以前受重视了,她们就一个个生了二心,想要攀高枝儿,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。
屋子里,谢清音正逐一查看药包。
府医一口气开了半个月的量,总共有十几副,每天一副,已经用掉了一小半。剩下的,都是放在最底层的。
“小姐是怀疑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?”白芷见主子神情严肃,不得不重视起来。“小厨房平日里都上了锁,钥匙也是随身携带,应该没人进去过......”
谢清音没有吭声,耐心地一个一个翻看。前面的几包都没有问题,翻到第五个纸包时,她手指突然变得黏腻,似是沾了什么东西。
谢清音拿手指捻了捻,发现是一些已经干涸的粉末。
药包里都是成块的中药材,没有经过研磨。按理说,应该不会有白色粉末状的东西。
经过仔细对比,她发现有三四个药包里掺杂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。
谢清音小心翼翼地将有问题的药包重新包好。“拿去外面的药堂问问,看这粉末究竟是何物。记得多问几家,准确性更高。”
白芷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。起初,她还以为是小姐过于敏感,想岔了。却不料这听澜苑里还真出了内鬼!趁她不注意,偷偷钻了空子!
白芷又悔又怕。
后悔没有看好这么重要的东西。若不是小姐谨慎,怕是要着了别人的道!
“怎么会......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害人!”白芷吓得冷汗直冒。
谢清音也很想知道。
她到底是挡了谁的道,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。
她已经一无所有了,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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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摇院里,长宁郡主正翻看着几位年轻公子的画像。
放在以前,低于三品的官宦人家,她看都懒得看一眼。如今,为了给谢清音寻个好人家,她不得不找来媒人,在一堆陌生的青年才俊当中挑选。
“西街安家的二公子,年十八,修长挺拔,仪表堂堂......父亲在工部任职,虽官职不高,但家境殷实......”
“鸿胪寺刘家的长孙,年十九,性子温和,风度翩翩......”
“还有这文昌伯府的齐大郎,年二十,成过一次婚,但妇人早逝,只留下一女......大小姐嫁过去虽是填房,但不用侍奉公婆,进门就是当家主母!”
媒婆的嘴,骗人的鬼。
就算她说的天花乱坠,长宁郡主都没兴趣想要深入了解。
安家二公子的确生的不错,但却是花楼的常客;刘家长孙是个病秧子,一年上头有一多半时间在**躺着;还有那齐家大郎不过是齐府庶出,早早地就分家单过了。伯府的爵位,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。而且,后院据说光是小妾都有十几房,还不算没有名分的通房。
长宁郡主就算着急给谢清音找婆家,也断然看不上这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