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没有别的了?”长宁郡主翻来覆去来回挑了好几遍,都没有一个中意的。
媒婆打着扇子,陪着笑脸道:“这几家已经算是好的了,起码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。那些叫不出名号的,奴家可不敢拿来凑数。”
长宁郡主扶着额头,不由得犯愁。
小门小户她怕音音受委屈,世家大族又瞧不上音音的出身,真真是伤脑筋。
“郡主何不等来年春闱过后,榜下捉婿?”媒婆粗胖的手指画了个圈,替她出主意。“寒门举子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。”
“若是得了将军府的提携,日后必定感恩戴德,大小姐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如鱼得水,更加顺遂。”
长宁郡主愣了愣。
她不得不承认,媒婆说的有几分道理。
高嫁有高嫁的长处,低嫁也没什么不好的,至少有娘家撑腰,婆家不敢轻易怠慢。
长宁郡主正犹豫不决,谢青烟便带着丫鬟进了屋。“娘亲,这些画像是?”
长宁郡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。“烟儿过来帮娘瞧瞧。”
谢青烟故作惊讶,走到那些画像面前一一查看。“娘亲,烟儿哪里懂这些。不过,想来媒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,家世人品应该差不了......”
谢青烟一边说着,一边试探着长宁郡主的反应。
长宁郡主听她这么一说,询问她缘由道:“烟儿觉得哪个更配你大姐姐?”
谢青烟装模作样地在肌肤画像面前转了一圈,摇着头说道:“这些公子,烟儿未曾见过,根本分不出好坏来。”
她眼珠子转了转,接着说道:“娘亲与其在这里烦恼,何不将画像送到姐姐房里,让她亲自挑选?或许能遇到有眼缘的呢?”
长宁郡主闻言,顿时豁然开朗。“是我想岔了,还没烟儿看得明白!”
“白妈妈,你将这几幅画像送去听澜苑,问问音音的意思。”
“娘亲,何必劳烦白妈妈。烟儿正好要去看望姐姐,不如就让我送去吧?”谢青烟撒娇卖乖道。
长宁郡主想着这样也好,应允了她的请求。
谢青烟命丫鬟抱着画像,慢悠悠地朝着听澜苑而去。
丫鬟香草伺候在一旁,忍不住小声问道:“小姐,还是奴婢代为走一趟吧,免得过了病气。”
谢青烟却想亲眼看看谢清音苍白憔悴的模样。“无妨,离得远些便是。”
“算算日子,那些药也该起作用了吧?”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香草趁着四下无人,压低声音道:“近来没听见那边有什么动静,想来是还没用到下面那几副药。”
“你就是太小心了!”谢青烟撇嘴道。
“若是发病太早,容易叫人看出端倪。”香草辩解道。“可若是后期才发作,那就只能算她自己倒霉,怨不得任何人了。”
越是早发作,就越是容易查出药有问题。
她这么做,也是不想叫人联想到她身上。
谢青烟点点头,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。
主仆一行人到听澜苑时,白芷正指挥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晾晒被子。
“过两日天气就要转凉了,趁着日头好,把棉被都拿出来去去潮。”
“都仔细一些,别掉地上!”
“你们几个,把竹竿加固一下!”
没有任何异常。
“见过二小姐。”谢青烟的到来,沿途的丫鬟婆子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行礼问安。
谢青烟打量了几眼,昂着头颅进了内室。
她朝着床榻方向望去,就见谢清音无精打采地靠在软枕上小憩,原先饱满的脸蛋都瘦出了尖尖的下巴,就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的白,形同枯槁一般。
“几日不见,姐姐怎的如此憔悴,可是丫鬟们没伺候好?”在外人面前,谢青烟还是要做做样子,扮演着温柔可人的角色。
谢清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,有气无力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面对她的冷淡,谢青烟也不生气。“我来给姐姐送东西。”
她拍了拍手,身后的丫鬟便将画像挨个儿打开,展示了起来。
“这是何意?”谢清音明知故问。
“姐姐被退婚,母亲心里一直记挂着,所以命媒人寻来适龄公子的画像,让姐姐挑选。”谢青烟手指轻轻地从画像上拂过,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。
屋子里的都是她的心腹,她都懒得多加掩饰。反正将军府的人只会相信她说的话,没人站在谢清音那边。
“说起来,这几家的公子对姐姐而言,都是高攀了。”
“我瞧这乔家大郎就不错,年纪比姐姐大,是个会疼人的。他前头的娘子走了三年都未曾续弦,可见是个长情之人。姐姐若能得了他的心,必定能与他琴瑟和鸣,长长久久......”
“啊,对了,乔家早些年就分了家,姐姐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,还有十八房小妾伺候着......”
白芷听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,气得直发抖。
郡主这是想将小姐嫁给鳏夫当填房?
这也太偏心了!
“小姐......”白芷忍不住替主子叫屈。
谢清音不动声色,并没有因为谢青烟的挑唆而大吵大闹。
她安静地听着她介绍着,看不出悲喜。
谢青烟似是不满她这样的反应,于是添油加醋道:“姐姐可是不喜欢这位乔公子?旁边这位刘公子也不错,相貌俊美,气宇不凡.....”
“还有这位李家公子,虽然瘸了一条腿,但是家中独子......”
“二小姐有心了。”她说得口干舌燥,谢清音却只有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。
“姐姐可是不满母亲为你挑选的这几位公子?”谢青烟贬低谢清音的同时还不忘挑拨离间。
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岂有我置喙的余地。”谢清音轻声说道。“全凭夫人做主,清音不敢有意见。”
谢青烟掩着唇笑得明媚。“是不敢还是不能?”
谢清音没有吭声。
“二小姐,小姐身子虚,要歇着了。”白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替主子下了逐客令。
谢青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,道:“主子说话,岂容你一个奴婢插嘴!”
“来人,掌嘴。”谢青烟下令道。她不好对谢清音出手,但拿捏她身边的丫鬟还不是手到擒来?
一声令下,两个膀粗腰圆的婆子立马将白芷按住。
香草抬手,啪啪啪就是几巴掌。
谢清音紧握着拳头,指甲戳得掌心生疼。
她都已经退让至此,谢青烟为何还不肯放过她,要对她的丫鬟出手。
谢清音喉头一哽,猛地吐出一口鲜血。
血沫飞溅,落在月白色的被褥上,绽放出一朵朵血花。
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吓了一跳,纷纷停手。
“小姐!”白芷慌忙扑到**,凄厉的大喊一声。
谢青烟回过神来,心虚地倒退两步。“谢清音,我可没碰你,你休想栽赃我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