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过大人。”白妈妈站稳之后，先是给府尹大人行了礼。
府尹大人暗暗点头。
不愧是郡主跟前伺候的，规矩倒是不错。
不像谢二公子这个莽夫，一直在公堂上指手画脚，简直没把他这个府尹放在眼里。
府尹大人捋了捋胡子，问道：“谢二公子称，七月十八申时，府上下人亲眼见谢大姑娘去过谢二小姐的闺房。可有此事？”
白妈妈皱了皱眉。“七月十八......日子过去有些久远了，容老身仔细想想。”
谢炎想要速战速决，于是出声提醒。“就是谢清音去寺庙祈福的那天！白妈妈，你好好儿想想，她回府之后是不是第一时间就去了扶摇院，之后又是何时离开的？”
白妈妈作为长宁郡主身边的得力之人，府里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她的眼线。被谢炎这么一提醒，她渐渐想起了那日的事情。
“大小姐卯时出地府，未时末才回府。门房的人说，大小姐回到府上便马不停蹄地将护身符送来了扶摇院。当时，老奴正要禀报郡主，大小姐却以衣着不整为由拒绝了，隔日才来给郡主请安。”
“她离开扶摇院，后来可去过别处？”谢炎七岁之后就搬去了外院，内院的事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。
白妈妈摇头。“那日，大小姐舟车劳顿，脸色很不好，早早地就回听澜苑歇着了。”
谢炎听得直皱眉。“不可能......芳菲阁的丫鬟可是一口咬定瞧见了她......”
白妈妈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后的婆子。“你们可记清楚了？当真是那日见的大小姐，会不会记错了？”
白妈妈是长宁郡主的陪嫁嬷嬷，跟在郡主身边久了，身上也沾染了一丝上位者的威严。
婆子闻言，心虚地低下头，磕磕巴巴道：“老身......兴许是记错了......”
谢炎依旧不相信。
他扯过另外一个小丫鬟。“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，是大小姐偷拿了玉佩吗？”
“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......”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，都吓哭了。
谢炎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。“听谁说的？把她找出来！”
“是，是二小姐身边的香草姐姐......”小丫鬟老实交代。
白妈妈听到香草的名字，肉眼可见的不喜。
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府里惹是生非了。
她是青烟小姐回府时在路上救下的孤女，因为瞧见她可怜才收留她在将军府做了丫鬟。刚进府的丫鬟，都要跟着府里的嬷嬷们学规矩，然后才被分到主子们跟前伺候。
可青烟小姐却说一个人睡害怕，非要香草陪着，长宁郡主无奈之下，只得为了她开了先例。
到底不是家生子，又没学过规矩，香草根本不适合做青烟小姐的贴身婢女。她几次都跟长宁郡主进言，结果青烟小姐一哭，这事就不了了之了。
说实在的，白妈妈是真看不惯香草。
大小姐跟青烟小姐之间原本相处得好好儿的，就是因为有她的撺掇，才让两人起了隔阂。还有大小姐几次被冤枉，里头隐约都有这个丫头的影子。
主子们是关心则乱，当局者迷，她这个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比起只会哭哭啼啼的青烟小姐，大小姐其实更像将军府的嫡女。
“去，把香草给我叫来！”谢炎还是不敢相信谢清音是清白的，非要把事情弄个明白。
“二小姐晕过去了，香草姐姐在一旁伺候，怕是来不了......”小丫鬟小声答道。
“烟儿晕倒了？”谢炎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。
他着急着慌的就要往外走，被谢清音喝止。“谢二公子，案子还没审完，你现在离开不合适吧？”
“人命关天，你还有心思说这些！”只要涉及谢青烟，谢炎就像是换了个人芯子一样，满脑子都是她，其他任何事都不能相提并论。“谢清音，你良心被狗吃了吗？”
谢清音轻笑出声。“我没良心......是啊，你的烟儿妹妹有任何差池，都是我害的......”
“难道不是？若不是你给她下毒......”谢炎再次旧事重提。
谢清音却不想背这锅了。“下毒？有证据吗？没有证据，就是诬告！”
“除了你，还有谁？”谢炎冷声道。
“无凭无据，光靠一张嘴就想要给人定罪......将军府就是为人处世的，真是叫人大开眼界！”谢清音一腔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。
“你少污蔑......”谢炎怒道。
“我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个人，有的是法子。”谢清音道。“下毒，是最蠢的行为！”
“况且，我也没蠢到在亲手做的糕点里下毒！”
谢清音一番话，让围观的百姓都惊讶得张大了嘴。
原来，将军府还藏着这么多腌臜事呢。
“我觉得谢大小姐说得有道理啊！就算想要害人，方法多的是，又何必做得如此明显，还被人抓个正着！”
“仔细回想了一下，谢大小姐以前名声还挺好的，一点儿没有贵女的架子，还行侠仗义替百姓出头，揍了欺压百姓的皇子！这样光明磊落的性格，不像是能做出下毒这种事的人啊！”
当然，有人称赞就有人唱反调。
“以前可能不会，但如今她只是将军府的养女，或许为了争宠，才故意针对谢二小姐呢？”
“可谢二小姐不是好好儿的吗？而且，一直大伤小伤不断的是谢大小姐啊！我方才瞧着，她胳膊上有好几道疤呢，虽然用脂粉掩盖，但还是看得出伤得不轻......”
“脖子上的红痕，明显是被人掐过......该不会是谢二公子动的手吧？”
“啧啧啧，有这样偏心眼儿的兄长真可怕！”
谢炎被说得无地自容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谢清音却神色淡淡，看不出任何悲喜，仿佛他们说的种种都与她无关。“大人，宣丫鬟香草来问话吧。今日必须不掰扯清楚！”
“究竟是下人污蔑，还是确有其事，民女愿意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与她对峙。”
谢清音问心无愧，自然无所畏惧。
谢炎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，忽然有些不确定了。
难不成，真是那个叫香草的丫鬟说了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