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似柳叶新裁,每一步婀娜多姿都在找准机会,恰如其分地暗中向邓楚墨频递秋水。
男人到底是视觉动物,尤其是邓楚墨这种男人,他一边细品,伸手举杯饮酒,眼神却不曾一刻离开李尚烟绝美的舞姿,满目皆是欣赏。
一曲舞毕,李尚烟频身向台上的太后与皇帝福礼,众人皆为她喝彩,认为比舞胜负已定。
许清也忍不住暗自赞叹其舞姿绝美,然而心中对楼红绫的那份担忧更是蔓延扩散。
李尚烟对自己的魅力心中有数,特别是方才邓楚墨的眼底对她舞姿的着迷,令她十分满意。
呵,李尚烟心里冷笑一声,她的舞艺可是全长安最顶尖的师傅教出来的,她倒要看看,楼红绫准备拿什么赢她。
她柔袖轻抚额头的细汗,落座回席,此时,众人都以为楼红绫畏惧退缩,不敢登场了。
突然,殿前敞门声响起,发出沉重一声,宾客的视线纷纷追随而去。
毕竟是李尚烟点名要求比试的对象,既然她都这么厉害,想必楼红绫一定也不差,部分人心如此所想,心中仍期待着。
一道赤红的身影缓缓朝许清的正座前来,在他逐渐将她的身影看清之际,眼中滚烫的异彩再也掩盖不住。
楼红绫身着的金缕衣经大殿的金碧辉煌所映射,更显其周身散发微微芒光,她肤若凝脂,本就天成之色。
更将唇色染成朱红,眉黛稍染,眼边稍以胭脂点缀,衬托额间红痣,深邃的五官明艳动人。
楼红绫将乌黑的鬓发垂云在后,系以一段红绸,她全身的装扮层次分明,虽华美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的美貌,浑身相得益彰,没有一处喧宾夺主。
那件精美绝伦的金缕衣让座中的李尚烟都忍不住驻目,眼瞧她经衣裳修饰后浑然的容貌并不逊于自己,李尚烟虽隐有担心,却并落到实处。
毕竟自己自幼日日练习舞艺,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有她的身段优柔,这一点,是在深宫中劳苦的楼红绫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的。
而楼红绫一开始便没打算以寻常舞蹈与她相比,她缓缓从袖中掏出演舞所用的长剑,跪下向台上请礼道:
“奴婢今日所要表演的是……剑舞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
李尚烟面露诧异,就连一向沉稳的司马清婉,也不禁微微眯起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。
这剑舞不仅要求舞艺与功夫并存,还需一定的力量感,正因这一点,古来习剑舞的女子甚少。
许清的目光紧紧落在楼红绫身上,眼中满是惊艳之色,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,他微微点头,示意楼红绫开始表演。
楼红绫走到中央,深吸一口气,刹那间,手中长剑出鞘,如蛟龙出海,凌厉的剑势划开空气,发出“嘶嘶”锐响。
她手中剑影翻飞,挽出朵朵剑花,时而流星赶月,时而似飞瀑奔泻。
久而,她纵身一跃,恰似鸿雁凌云,赤色舞衣烈烈扬起,金灿无比,半空中,她剑随身转,身姿仿若飞鸿踏雪。
那抹飞扬红色划入邓楚墨心底,他对楼红绫那份莫名的占有欲经此蜿蜒攀长。
好一个刚烈的女子,他眯起眼睛。暗暗在心中起誓,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心。
落地瞬间,她足尖轻点,纷飞的衣袂随风飘动,仿若流风之回雪,其间那飘红的衣袂,似纷纷落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。
突然,她稍顿些许,眼光不禁瞥向岳落,他仍是一脸平静如湖,她心中暗蕴心思,朝他的方向进了一步,高声而道:
“得罪了,云逸太师!”
紧接着,她以剑为引,挑起岳落案前的一盏酒杯。
杯盏中连带酒水,急如迅风地随着她的扬动的剑横飞而下,眼见即将滑至剑末,转而一提,稍一停顿,酒盏随之回至柄端。
楼红绫的手轻轻一翻,连带盏杯也凌空翻转,而后仍稳稳当当地落至剑中,她伸剑引向身前,又陡然收回后腰,转身回舞。
剑在她的半腰比划出一连串凌厉攻势,而酒杯仍未掉落,最后,她的剑尖指向岳落,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,两人眼中都掠过一丝不易觉察深意。
久晌,她信手挥剑,手腕力量的传递让杯子随着斜的剑身回置岳落跟前,滴水未漏。
他清冷的脸色未有过多波澜,见从楼红绫眼中探出几许威胁与疑虑,岳落不做声色,从容地端起一饮而尽。
见他这幅无论怎样都淡然置之的从容,她心中也腾然一股火气,却也只能退回去,随着鼓点愈发激昂,楼红绫的剑舞也步入**。
剑影绰绰,尽显她飒爽英姿与磅礴气势,令在场之人皆为其英气所折服,仿若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,目睹一位英雄的豪迈风采。
一舞完毕,霎然而止的慷慨音律更如暴雨骤停,众人被她的气势所镇住,一时间竟忘了惊叹,她负剑而立,调整了下喘息,前往阶下回复:
“陛下,太后奴婢舞完了。”
直至楼红绫收剑福礼,许清仍呆呆地望着,目光痴缠在她身上,久久无法移开眼中惊羡,心神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,沉溺其中难以自拔。
在场已有不少人想起当年楼骁那时征战沙场的血气,不禁感慨万分,碍于邓太后在此,不敢直抒胸臆。
李尚烟表情一扯,脸色有几分不好看,没想到这个楼红绫居然还真有两下子。
卫书临也忍不住拱手献言:
“先前李小姐的舞姿美轮美奂,自然可拔得头筹,但微臣觉得,楼姑娘的舞艺有如为山河倾倒,日阔月升之态,气势磅礴,更胜一筹。”
应和卫书临的之说的声音此起彼伏,比试的结果已然明朗。
邓太后眼中也是抑制不住的赞叹,大手一挥,直言道:
“赏!”
李尚烟气的双手紧握,胭红的指甲几乎陷入她的肉里,落败的恨意如山崩地裂般袭来。
而司马清婉瞧着李尚烟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样子,眼中掠过几分鄙夷,
但留意到许清紧随着她的眼中炽热的情绪,她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妒火而来,表面依旧不动声色,深知此事只可细水流长……
而邓太后怎会感受不到此时的许清已被楼红绫所深深吸引,又辨认出身上所穿的那件是文惠皇后才有的金缕衣,她眉尾轻挑,透露出一股挑衅与嘲讽:
许清啊许清,你被这个女人迷的团团转,殊不知,一切都是哀家的安排。
邓太后继续瞧着底下楼红绫,笑意逐渐加深:
倘若有一天,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,哀家真的很期待你的反应呢。
她慢慢相信了那个赤痣的箴言,如果一个红颜祸水的女子搅乱的许家的大鹤,那她邓家,岂不是最后的赢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