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杜笙和秦臻最开始商量的目的已经达到，让沈兰芝必须给秦臻请医师，且名正言顺的治疗，期间不能让秦臻出现任何意外。
因为有了舆论的见证，沈兰芝多少会顾忌。
杜笙眼睫轻颤，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秦臻。
正正好，秦臻此时也看向了杜笙，两人四目相对，杜笙从秦臻眼底读明白了其中所蕴含的情绪。
有不甘，但也有妥协。
杜笙敛眸，情绪收拢，只眼神淡漠看着沈兰芝，道：“沈月知是本殿未过门的夫郎，还是以正君之位，刚才虽没见到沈公子的脸，但下摆的衣服还是看见了，布衣，一个尚书府家的嫡公子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合身份？沈尚书不要用他不喜这些来搪塞我，本殿不是傻子。
以后，本殿希望沈尚书说到做到，尚书家的嫡公子该以什么态度去对待，沈家主君又该以什么态度去对待，沈尚书最好不要做些落人口舌的事，本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沈府上看看了……”
杜笙字句铿锵，但眉眼间的神情却极是冷淡。
沈兰芝对上杜笙那双眼睛，再听到这番话，一时间，眼中神情复杂，旋即又转变为阴鸷，淡淡扫了眼旁边站着的洛南，躬身行礼：
“殿下教训的是，微臣知晓后面该如何做了，沈府随时欢迎三皇女殿下！”
沈月知一直被秦珅抱在怀里，用衣服盖住头，所见之处尽是黑暗。
什么都看不清，但心里此时却在一点点明朗。
外面有很多人在帮他，在帮他和他父君……
沈月知眨眨眼，手下不自觉抓紧了秦珅的衣角。
“父君……”
秦珅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，屏风像是隔绝出了两个世界，秦珅只静静看着，看着有人将他们从泥潭中一点点拉起。
听到声音，秦珅回神，轻声回应：“我在。”
“刚刚说话那人……就是三皇女吗？”
“是。”
“……”
秦珅能感觉到沈月知情绪的变化，开口：“怎么了？”
话出口，想到什么，秦珅眉目松缓下来，语气也不由带上了点打趣：“三皇女长得好看，和传闻中不一样，要是这样……为父就放心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秦珅就感觉到膝盖处不轻不重被人戳了戳。
见此，秦珅眉眼也染上些许笑意。
最终，这件事以杜笙说的方法解决。
追钱的群众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，对于此事也只在上头时讨论几句，后续也不再过多讨论。
杜笙和秦臻从沈府离开，还是被沈府所有人以恭送的姿势请着离开。
二人步行在街道上，后面跟着素言和秦臻身边的一个侍从。
“阿萧，你说这样我小叔叔他们会得到优待吗？”
“明面上的面子功夫肯定会做好的，至少会比之前好。她沈兰芝在此前十多年都不曾让外人知道秦珅的处境，可见此人是个爱面子的人，桃色消息一向都是传播速度最快的，今日过后，明面上她会做好，不然无法处理好外面的舆论。”
听到这话，秦臻松了口气，“这样就好，阿萧，真没看出来，你对人性的研究还挺透彻的嘛！”
杜笙笑而不语，人性不人性的，其实她还真没研究的，只是见得多了，顺着此人的心性往下推断便知其发展如何。
秦臻双手放在后脑勺处，走路姿态极其放松。
“话说，今天你见到我那个表哥了，你感觉如何？”
总归最后杜笙还是会娶沈月知的。
闻言，杜笙眼睫颤动，只道：
“可。”
秦臻还等着听下文呢，竖着耳朵认真听，结果杜笙在这话之后就没后续了。
秦臻：？？
“就一个字？不多说点？”
“在背后评价男儿不好。”杜笙作了这番解释。
听到这话，秦臻瘪了瘪嘴，“好吧……”
两人又聊了点后续话本的事，等一切商议妥当，在秦臻恋恋不舍的目光中，杜笙说自己到时间该回宫了。
秦臻目送杜笙上了马车，忽地问：“阿萧，这个化名，是笙箫的萧的意思吗？”
杜笙眼神微闪，眸中划过一抹诧异，没想到秦臻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还能有这么细心的地方。
“是。”
“有什么特别含义吗？”秦臻只是好奇，就想着在今天结束之前问个清楚。
但杜笙的回答还是一板一眼，“没什么特别的含义，就只是为了和笙箫的笙作陪。”
“哦。”
马车车帘落下，车轮缓缓运转。
杜笙端坐在车内，仪态颇有皇家之风，只是眸中情绪复杂，细看能见落寞，和在秦臻面前的杜笙完全不同。
笙箫的萧，是有个特殊的含义的。
以前，她有个妹妹，名为杜萧。
她们两个是双胞胎，但出生没多久，因为家里情况不好，杜萧又是体质差的那个，直接被她父母转头卖了出去。
后来听说，买了她的新家庭里的女主人没多久就怀了孕。
于是乎，很小的杜萧就在一个冬天生病发烧，没人照看，彻底离开了这个世间……
思绪回笼，杜笙眼睫轻颤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，努力深呼吸几下，很快平复好情绪。
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，不用再看她原本家庭是何模样。
或许，她原本嫁人也是生了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想法，但没想到是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。
想到什么，杜笙忽地掀开车帘一角，看向外面的天色，日头尚未完全偏西，距离宫中落钥还有一段时间。
杜笙敛眸，开口：“素言，调转方向，前往司运使李府家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素言只管听着杜笙的命令，她不会过问杜笙的决定。
马车方向调转，没多久，车子缓缓停下。
“殿下，到了。”
听到声音，杜笙掀开马车帘子，看向一片寂静的李府。
杜笙眸子微闪，刚下车，就听见两道讨论的声音从马车附近走过。
“都烧了，烧了大半个院子，唉，李府家的小公子死咯，死得透透的，尸骨都没有，啧啧啧。”
“对啊，也是可惜了，虽然他得了失心疯，但死无全尸这死法何等凄惨，唉，逝者安息……”
“听闻李大人发了好大一通火呢，不过到底是个庶子，此事过后，对李府的影响也不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