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代,肥沃且位置优越的田地,在经济发达的时候可以卖到二十到七十银子。
普通一些的田地也能有个五到十两银子。
而稍微贫瘠偏远的田地,因为产量较低,所以只能一到三两银子。
遇到灾荒战乱的年纪,地价还会大幅下跌。
眼下还未到灾荒年间,一两银子的价格已经很划算了。
尤其是这一块不错的田地,还要再加一块菜地,不管怎么说都不会亏的。
田里只要每年都有产量,地里的菜也长得好的话,那就是年年都有收获。
所以一两银子的价格,让不少人都满意地点了头。
“这一两银子,我觉得我还是能出得起的,那你跟我回家,把田契——”
“哎哎哎?怎么就是你的了,我还没说话呢,这一两银子一亩地,我也要啊。”
“怎么着,你要跟我抢地?”
那边关于田地的归属,很快争执了起来。
沈如云不管他人,兀自捡起泥水里的镰刀,小心翼翼地挖唯一剩下的一棵水稻。
“你们对我大姐干什么了!”沈长冬终于跑到了这儿,看到一大群人围着说话,而沈如云蹲在泥水里。
那一刻,他害怕得心肝都颤了。
赶紧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,几步飞跑到沈如云的身边。
一双稚嫩的眼睛里,带着绝对清晰的恨和怒,嘶声吼叫,“你们到底要干什么!我们已经不在村里了,还找我们麻烦干什么!”
“我大姐最近没找麻烦!你们不要冤枉她、欺负她!”
叽叽喳喳的讨论声,在这吼叫声里沉寂了下来。
他们目光诧异又诡异地落在沈长冬身上,随后又回头和身边的人继续谈论起价格来。
沈随站在一旁,目光微动。
一两银子一亩田外加一块地,他很感兴趣。
“你拿着这个。”一位少年从外面走到田里,手中是一瓶金疮药。
他将手里的金疮药送到沈如云的面前,嗓音稚嫩中,带着一丝期待,“这个对伤口很好,你拿着用。”
伸到面前的这只手修长白皙,一看就是好好养着没下过田的,窄袖长衣,斗笠宽帽。
那张白皙的脸蛋在阴影中显得越发清隽飘逸。
他有一双不小的眼睛,双眼皮生得十分出众,鼻子高挺,脸颊流畅,比例适当。
他有着书生一样的气质,温柔中带着树的沉稳。
他是村长的大儿子,沈才英,也叫沈武。
沈如云曾经见过他一面,是在他去镇里上学的路上。
他和别人不一样,别人看到她会露出厌恶惊恐的神色、会嫌弃会没眼看的闭眼,但他只会温柔地盯着她。
那双桃花似的眼睛,带着微笑和善意。
沈如云却因为这而更加厌恶他,觉得他是在装作大好人,装作自己和别人不一样,也装作自己大大方方。
此刻,他毫不避讳走到田里,蹲到跟前,做出一个十足好人的姿态。
沈如云倒是知道原主为什么不喜欢他了。
尽管确实生了一张不错的脸蛋,但这种行为和言词,实在让人无法喜欢。
毕竟,他能让村长更厌恶她!
“阿武,出来。”沈随一看到自己儿子做出这事,那眉头就高高皱起,眼中的厌恶如水似的流了出来。
沈如云暗暗白了一眼,一边将挖好的水稻抱在怀里。
正要起身,怀里被丢进了那瓶金疮药。
下一刻,一只手伸进怀里把那药拿了出来丢回去,“我们不要你的东西!”
沈长冬是个有自己脾气的,丢了药就冷着脸把沈如云扶起来,“大姐,我们走。”
沈如云的身上带着泥土,双脚重得厉害。
她护着怀里的水稻,一边对那些人说:“你们自己商量出来,最后是谁要了这块地就去找我,到时候一边给地契一边拿钱。之后,我们就再也不要有交流。”
沈随眯着眼,看着沈如云离开的背影咬了牙。
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?
“这沈如云是想翻天了?”何小花咬着牙,愤懑又痛恨,她靠近沈随,“村长,依我看,我们还是——”
“这块地,一两银子并不贵。”沈随瞥了她一眼,然后看向那边还在努力讨论的人群,“你们怕是也不好要,那就我要了。”
他说完这话,再看向沈才英,“我们回去。”
沈武微微一笑,“好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里。
村民们很快叹出了气,“得了,好事也轮不到我们。”
一两银子一亩田和一块地,到底谁不想要啊?
但是村长都开口了,那谁还敢抢啊!
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。
一个个人,渐渐离开。
狼藉的田地里,那些水稻逐渐枯萎。
像是无人照顾的猫狗,到最后也要奔向死亡。
天色暗下,只有繁星,没有月亮。
沈如云一家人坐在棚子前,围着火堆,唉声叹气。
“没想到啊没想到,我以为找到了本家,别人却从来没有拿我们当家人。”沈大山抬头看天,欲哭无泪。
林萍低头抹泪,说不出话。
沈长春说:“早知道他们心中没有我们,当初我也不必那么讨好了。”
沈长秋手里拿着燃烧的棍子,阴恻恻地说:“这些不知道是谁带来的。”
沈长冬下意识地看向沈如云,然后不满地瞪过去,“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,事情都发生了,我们应该一起面对那些坏人!”
“那坏人是谁带来的!”沈长秋也忍不住了,丢掉树枝,站起来,直接指着沈如云说:“要不是她从小到大在外惹是生非,我们会得罪那么多人吗!”
树枝燃烧的地方砸到地上,顿时炸出许多火星子。
空气静默,也都在默认。
沈长冬看了周围一圈,咬着牙,“那你现在也不能这么说,我们是一家人,你说这些话除了让大姐伤心难过还能带来什么?”
沈如云:你要是不说的话,我还真不知道是在说我呢。
她不耐烦地看了眼沈长冬,强硬地拉着他坐了下来,“好了好了,都这时候了,说那些还有什么用?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。”
“我把田地都卖了,以后我们就不回那个村子里了,这屋子要是建成了,就是我们未来的安身之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