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分!”药膏又腥又苦,暮汐舌尖都麻了,嗔怒地瞪着凌萧逸,“王爷行事不合礼法!”
凌萧逸觑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,得逞地笑了,“本王的脸都被公主毁了,留不留疤还未可知,就用你金贵的小舌头为本王上个药怎么了?”
“我都不嫌弃公主的口水,公主还这么不情不愿的?也罢,要是实在不喜欢,明日就不涂了,本王不喜欢勉强别人”
“你!”
得,又说不过他。
但暮汐可以转过脸不理他。
凌萧逸轻轻握住她的手,用她的指背轻轻摩挲自己的脸颊。
看着他的样子,她心里莫名一软。罢了,终归是自己伤了他的脸,暮汐决定不跟他计较。
她从案上拿过一个食盒,一打开,清甜的香味钻进鼻子。
“喏,亲手给你做的哦,我第一次给人做点心呢,算是将功补过吧。”
凌萧逸接过一看,十块花瓣形的点心,金黄的色泽,看上去很好吃,“你亲手做的?”
他又瞅了一眼,将食盒递给暮汐,指了指自己的嘴。
这人就是赖皮。
暮汐瞪了他一眼,才用筷子夹起一块,小心放他嘴里,“为了给你做点心,我手都烫伤了呢。”
他并不张口,伸出手指轻轻压了压唇角。
暮汐揣测着他的意思,将点心咬住一半,凑近他,几乎挨到他的唇,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咬下另一半。又将唇往前一凑,在暮汐的唇上抹了一下,才离开。
“甜。”他满足地笑了,抓过暮汐微红的食指。
“有了这么可口的点心,倒也不用吃旁的了。”说着,将她烫伤的手指放进口中,深深浅浅地咬了起来。
指尖传来麻痒的刺痛,暮汐抽了几次手都没成,看来这家伙是属狗的。
*
“王爷,大虞皇属军已被我们围困在彭城,据哨探报,城中弹尽粮绝,饥民相食。林昊已经穷途末路,属下分析,他极有可能这几日率部突围。”
伏机躬身将一沓战报呈给帅案后的凌萧逸。
“突围?”他漆眸冷清,不带一丝情绪,手中狼毫笔在战报上“林昊”两字上画了个叉。
皇属军,大虞最后的主力军,是一支能征惯战、战功赫赫的军队。
他平定了九州,一举灭了七个大国,唯独留下大虞。
不是因为不好打,而是要将最有趣味的游戏留待最后,慢慢去体味猫捉老鼠的快乐。
“王爷,明安公主外祖家还给公主送来了书信和物件,要不要给公主送去?”
他挑起眉,差点忘了,他的小公主外祖家是大虞皇室,大虞皇帝可是她的嫡亲外祖呢。
要是知道他要对大虞刀兵相向,不知小姑娘会不会哭着鼻子来求他呢?
他闭上眼,想象着小公主红着眼睛,眼泪汪汪地抱着他,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。
啧,想想都觉得脊背上一阵酥麻。
接过伏机呈上的包裹,慢慢打开,里面是一些精致的衣物,紫色的棉袄,桃红色的斗篷,针脚细密,应是出自家中女眷之手。
还有一些大虞的奇巧玩意儿,胭脂水粉,以及一封书信。
开篇“月知”两字,让他瞬间冷了脸色。
信中内容不过是些寻常问候,细细叮嘱衣食寒暖,温柔关怀之意跃然纸上。
落款是林昊。
林昊——大虞皇太子,皇属军主帅,也是,暮汐青梅竹马的表哥。
凌萧逸乜着眼看向这封信,想直接将它丢入火盆中。又想了想,还是远远扔在一边。
困兽犹斗,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了?
看来,这林昊是真的走投无路了。
“王爷,大虞还送来一只鹦鹉。说是公主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产下的小鹦鹉。会说大虞话,送来给公主解闷儿。”
说罢一挥手,一名兵士拎来一个用黑布罩得严严实实的笼子。
凌萧逸走到近前,伸手将黑布掀开,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黄金鸟笼,一只鹅黄的鹦鹉在里面扑腾着翅膀。
凌萧逸打开笼门,将鹦鹉放在手上,把玩着它柔滑的羽毛,那鹦鹉拍拍翅膀,脆脆地叫了声,“月知!月知!”
凌萧逸冷哼了一声,“公主在草场上练箭呢,送去给她玩吧。”
这小姑娘这阵子每日起早贪黑地练习射箭,每日他醒来身边都摸了个空,习惯了睁开眼就能摸到她软软的小身子,他很不高兴。
这傻鸟给她送去当个玩具,说不准就不天天往外跑了,嗯,也行。
*
“真是岂有此理!这个小贱妇就该猪笼沉塘!”阿母气急败坏地一拍案,“连阿逸的军国大事也要被她牵累!”
姚芷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,冷着眉眼:“现已查明,那晚行刺的黑衣人是顺着冰湖引入营中的水道游进来的。我们开始还奇怪,靖威军大营戒备森严如铁桶一般,怎么就能平地冒出两名刺客?”
“许是不敢动王爷,就拿王爷身边近人下手。也亏着误打误撞进了李暮汐的帐子,若是找到阿母,怕是您这会安危都难说了。”
看着阿母怒气盛炽的脸,继续煽风点火道:“现在营中人心惶惶的,都说王爷被美色迷了心窍,置全军安危于不顾。说不得哪天将士在梦中,被人摘了脑袋都不知道!”
“那小妖精我一看就是个不轻省的!你看看那水蛇腰、桃花眼,妖妖道道的样子,就知道不是好东西!”
“一介女流,竟敢不止廉耻勾搭王爷,还牵累军机大事。”阿母眼中浮现一抹怨毒,“爷们心思粗,看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,我这个做阿母的必须替阿逸除去这祸祟!”
姚芷晴听在耳中特别痛快,上前给阿母倒了杯茶,
“阿母想来还不知,这女子本是废帝的幺女,说来也算是皇家公主。为了权位富贵,竟不知廉耻爬上了亲叔叔的塌,搞些祸**常的丑事。现在又来染指王爷,我们一班将领都气不过!”
“原是打着为王爷养蛊解毒的幌子,后来连这层遮羞布也撕破了,吃药害死了蛊虫,还夜夜狐媚缠着王爷,早晚会害了王爷的命!”
“啪”一声,阿母气涌如山,愤愤地将茶盅掷于地,“这还了得!我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!”
说罢怒气冲冲走出帐外,迎面碰见两个兵士手里拎着个笼子往前走,奇怪地出声叫住。
“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
一名兵士见是她,恭身行礼,“老夫人,这是大虞国进献的鹦鹉,王爷命属下给明安公主送去解闷儿。”
“鹦鹉?”阿母一听是给暮汐的,立刻走上前,掀开黑色的笼布,见是一只极为娇嫩乖巧的鹦鹉,甚是讨人喜欢。
“回去告诉王爷,这鹦鹉我留下了。”
两个兵士为难地互看了一眼,“夫人,是王爷交待送给公主的,属下不敢不遵王爷命令,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属下。”
阿母闻言怒火更胜,提高了嗓门,“李暮汐算个什么东西!破烂货色罢了,也敢跟我抢东西!她要是不依,大可以让她来找我,这鸟我是要定了,大不了将我这条老命抵给她便是!”
阿母在营中大吵大闹,许多兵士从帐中探出了头,窃窃私语地议论着。
“听说当初是明安公主自荐枕席勾引的王爷。”
“怎么说也是皇家公主,竟这般不知廉耻。我还听说她和亲叔叔勾缠不清,差点封了妃呢!”
“咱王爷为了她,连冰湖里的水都能引过来,还招来刺客险些出了人命,真是红颜祸水啊。”
军中嘈嘈杂杂,营帐里也不安生。
暮汐刚一进营帐,就看见凌萧逸阴沉着一张脸,没有一丝波澜的漆眸冷冷地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