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今天好兴致,居然亲自下厨做点心啦!”
阿茵轻手轻脚走进来,执起帕子印了印暮汐额角的薄汗,“姐姐想做什么?看看我能不能搭把手?”
阿茵性子活泼无拘,营中只她们两个年轻女孩子,最初的拘谨过去后,很快和暮汐熟络起来。
“我手艺不好,太难的也做不得,就想着山楂羹容易做,教阿茵见笑了。”
暮汐低头捣着山楂,细觑了眼阿茵红润脸颊,“赵大夫医术真是高明,才几天功夫,就把你调理得气色这么好。”
“那是自然,不过调理身体,我可是有秘方的”,她调皮地勾起眼角,“姐姐看我把自己养得玉润珠圆就知道了。”
“看着真是。”暮汐含笑点点头,“我寻思着做点可口的给王爷和……阿母吃,只是摸不准他们的脾胃,也怕自己厨艺不精,阿茵手巧,能不能教教我?”
“这个姐姐真问对人了,姑母最爱吃我做的广寒膏了。她是南人,跟王爷到了北地不耐寒冷,冬天容易咳喘胸痛。”
“这广寒膏里面有甘草和桂花,能散寒止痛、痰饮咳喘,姐姐做了,姑母一定会夸你有心的,王爷也会欢喜。”阿茵笑眯眯了眼,很得意自己手艺有了用武之地。
“可以多做些,给你的石头哥哥也带一份。”暮汐促狭地朝她挤挤眼。
阿茵害羞地低下头。石头是凌萧逸的亲兵,她疗伤这段时日,帮她熬药送饭,一来二去两个人情愫暗生,又怕阿母知道,只能背地里偷偷往来。
“只是这寒冬腊月的,哪里寻桂花呢?”暮汐蹙起眉头,“镇上茶庄倒是有,可是太远了。”
“山里靠近温泉旁就有野生的桂花,我小时候常摘,这两日得空了教石头哥陪我去摘,帮姐姐做广寒膏。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脸上勾起小小的满足。
“那你要穿厚实些,教石头陪着你,千万别一个人去。”
天色见晚,暮汐手里拿着阿茵抄给她的食谱,细细琢磨着。
凌萧逸练兵回来,一踏进营帐就见她低着头坐在灯下,乌发上晕出一个光圈,身上漾出暖融融的晕,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见他归来,她抬起头,朝着他弯眸而笑,嗔道:“比昨日晚了一刻哦。知道我在等你,还不早些和回来,当真是不想我。”
他淡淡一笑,也弯了眉眼。
走到她身前,在她额头印下缱绻一吻,修长的指从她纤细的柔荑蜿蜒而上,沿着玉臂一路轻抚摩挲。
他指尖带着外面的寒气,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点燃了一簇簇小小的火苗。
想起昨夜初次共眠他坏心眼的撩拨,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,轻轻抽回手臂。
“我和阿茵说了,以后晚上和她一起住。”
他不高兴地乜着她:“又要抛弃我?是本王伺候得不好吗?”
“本王白日军务缠身,晚上还要在塌上为公主做牛马,为什么还要始乱终弃,嗯?”他凶巴巴地捏起她的下巴,另外一只手在她腰侧挠着痒痒。
暮汐躲闪不开,眼睛笑出了湿意:“你要不想我走也可以,必须得约法三章,我们之间划定楚河汉界,你一步也不许越矩。”
他体内有毒,不能与女子亲近,偏偏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同塌而眠。
他倒是极能隐忍,关键时候停住了,可总是这样,难免有一天忍不住破了戒,与他可是性命之虞。
“真要这样啊?”他垂下长睫,眼中竟有种勾缠的幽怨,好似正吃得香的孩子被抢了碗,让她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忍。
“嗯。”她硬起心肠,告诉自己这家伙嘴馋手黑,决不能心软,“你对着月亮发誓,我才能信。”
夜晚,凌萧逸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额头之后,帮她掖好被角,就退回到玉床的另一面,阖目安睡,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。
暮汐起初有些忐忑,悄悄撩开眼偷看了他好几眼,见他规规矩矩躺在那,连手都不曾越界,猜测是自己先前警告奏了效,这才安心地闭上眼,渐渐睡着了。
天光大亮,暮汐一夜好眠,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只见一张俊美的睡颜近在咫尺,几乎与她鼻尖相接。
这家伙,居然违背承诺!
暮汐气结,刚要推醒他兴师问罪,骇然瞥见自己的手竟然伸在了他里衣内,大赤赤地摸在胸膛上,大腿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腰上,整个人如同蛇一般缠在他身上。
暮汐双颊绯红,连忙小心翼翼地抽出手,又将腿轻轻抽回,慢慢背过身去,心里一声哀嚎。
她是吃了**了吗?这么兽性大发!
她刚转过身,凌萧逸就睁开了眼睛,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。
到了早饭时间,暮汐垂着头帮凌萧逸穿好衣服,脸蛋红红的,几番欲言又止。
直到凌萧逸起身走到门口,身后才传来幽幽怨怨的声音,“以后在咱俩中间放个屏风吧。”
见凌萧逸半晌不语,又补充道,“我怕自己兽性大发,玷污了王爷清白。”
第二晚,在暮汐的坚持下,一面改造过的屏风搬进了帅帐,放在两人之间的床榻上。
凌萧逸拗不过她,只得在睡前绕过屏风到她那边,亲亲抱抱碰碰小小慰藉之后,才回到自己那一端安睡。
心里不爽地想,要是将士们得知自己和女人睡在一张**还要隔着屏风,这趣闻当真会一路传到边境上去。
正当夜阑更深之时,欲往凌萧逸身边挪蹭的暮汐,睡梦中一个翻身,一脚踹翻了屏风。
实木的屏风结结实实倒了下来,直直砸到凌萧逸脸上。
“啊!”凌萧逸一阵剧痛,惊叫出声。
帐外值守的侍卫闻讯立时冲了进去,震惊地看着一脸鲜血的凌萧逸和呆若木鸡的暮汐。
凌萧逸用手压住伤口,沉声道,“谁敢说出去,本王就把他的皮剥了勒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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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么好看的一张脸,要是留了疤,我岂不是百死莫赎了。”暮汐红着眼睛,小心翼翼地蘸取药膏往凌萧逸脸上涂。
他注视着她焦忧的小脸,一向平静无波的漆眸掀起微澜。
留了疤其实也挺好。
作为武将,他并不喜欢过于俊美的长相,有时候看着遍布伤疤的身体,反倒觉得这张清秀的脸不相称。
更何况这是暮汐留下的疤啊!想着她红着眼睛心疼愧疚地不停亲吻自己,他就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愉悦。
他倒希望这爱人留下的记号,一直不抹掉才好。
暮汐蘸着药膏的棉棒刚要碰触他的脸,他偏过头避过了。
暮汐不解,以为他生气了,怯怯地缩回手,杏眸无措地看着他。
“疼。”他用目光示意棉棒,“用这个太疼了,干脆别涂了,就这样也行。”
“那怎么行!你的脸怎么完美,绝对不能留疤的!”暮汐急了,“你说说,到底要怎样才肯乖乖上药?”
他垂目不语,半晌抬起头,声音轻若呢喃,“怎么上药才不疼,我教过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