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闌更深,暮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寢帳等他。
侍女屏風後的玉床,按照她的喜好用了粉紅、淺紫、鵝黃的帷幔,屋角布置了一個小巧雅致的梳妝台,零散地擺放著一些朱釵水粉,整間屋子多了女主人的痕跡,莫名地添了一絲溫馨。
每當他練兵回到寢帳,暮汐都會快步迎上來,溫柔地擁著他,絮絮講述一天來發生的事情。
軍中日子對花樣年紀的女孩來說是枯燥的,她能做的事每日無非就那幾樣。
可從她口中講出的日子總是妙趣橫生,千篇一律的瑣事她總能挖掘新鮮和趣意。
望著空****的寢帳,淩蕭逸第一次覺得,習慣了暮汐在身邊溫言軟語的日子,原來那股說不出的家的感覺,都是因她存在才有的。
淩蕭逸的手在身側蜷起,握緊成拳,又慢慢放開,他不再猶豫,轉身大步走出寢帳。
軍中皆是男兒,暮汐為著避嫌,每日除了待在寢帳,便隻有後山的草場可去。
這些時日,她經常一個人在草場練箭。淩蕭逸想著,等暮汐身子好了,一定帶著她去濕暖的江南走走,以後無論走到哪裏都帶著她,一日也不和她分開。
溶溶暮色中,暮汐小小的身影在張弓射箭。
箭垛旁未著燈火,隻聽“嗖”的一聲,羽箭正中靶心。
淩蕭逸因練邪功的原因,黑夜裏目視有如白晝,暮汐卻是在一片黑暗中射中了靶心,箭術精進之快超乎他意料。
她聽到他的腳步聲,卻並未回頭。
淩蕭逸自嘲地勾起唇角,上前握住她張弓的手,掌心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兩下。
然後他舉起箭,對著夜空拉弓射出——
箭聲響過後,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暮汐走到跟前一看,竟是被一支羽箭同時射穿的兩隻大雁。
暮汐驚喜地俯下身,細細撫摸著大雁的羽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