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玉气得满脸铁青。
“蒋瓛这无耻奸贼!我实在是忍无可忍,我这就去北镇抚司干掉他,以解我心头之恨!”
朱允熥说道。
“舅姥爷,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!您这样做,恐怕更会给那奸贼落下口实,到时候您便是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解清楚啊!”
蓝玉此时膝盖一软,跪倒在朱允熥的脚下,哀求道。
“请殿下救我!我蓝玉一生征战,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,今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,求殿下一定要救救我!”
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猛将,一生甚少向人下跪,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。
朱允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,连忙弯腰将他扶起。
“舅姥爷,您这是作甚?快些起来说话!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!”
蓝玉站起身来追问道。
“殿下,您真的有办法救我吗?只要能让我度过此劫,以后您让我做什么都行!”
朱允熥说道。
“舅姥爷,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挑起,就难以轻易平息,或许当下会让您的利益暂时受损,可事后不仅能够扳倒蒋瓛那个奸贼,彻底阻断朱允炆的复出之路,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,不知您愿不愿意按照我说的去做?”
蓝玉深知自己如今所能依靠的,唯有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外甥孙。
他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“殿下,只要能保住您的地位,只要能让我有一线生机,我什么都愿意做,绝无二话!”
朱允熥压低声音,凑到蓝玉耳边仔细叮嘱道。
“舅姥爷,首先要做的是将免死金牌交上去,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整理出一份您手下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的名单,亲自呈递给皇上。如果时间充裕的话,最好将他们亲自绑了,等待圣旨发落!等这件事处理完回来之后,您该如何行事,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!”
蓝玉犹豫了片刻,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。
“殿下,我听您的!我一切都照您说的办!”
朱允熥继续低声说道。
“舅姥爷,您放心,有我在,您最多不再是国公,但可以到我的府中担任军事任教习,咱们先避其锋芒,日后再从长计议!”
蓝玉随后秘密地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蓝春。
“春儿,事态紧急,你赶紧回家,把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人和你的义兄弟们全部绑了,动作要快,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!”
接着,蓝玉拿着自己的免死金牌,跟着朱允熥一同前往面见朱元璋。
为了避免被蒋瓛察觉,蓝玉扮作了朱允熥护卫队中的一名亲兵,一路通行无阻,朱允熥带着蓝玉悄悄地来到了朱元璋面前。
朱元璋埋头批阅着奏折,冷不防地一抬眼.
“蓝玉,你这副鬼模样来见咱,到底所为何事?”
蓝玉跪在地上,将免死金牌高高举起。
“上位啊,臣今日前来是特意向您请罪的,臣平日里无视您的禁令,嚣张骄横,手下的义子和家人也无法无天,到处横行霸道,无法无天,今日,臣终是幡然醒悟,深知自己罪孽深重,所以特来交还免死金牌,只求上位重重责罚!犬子蓝春已经将那些横行不法之人捉拿,很快就会押至御前,任凭您发落!”
朱元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猛然飞起一脚,狠狠地踹在蓝玉的肩膀上。
这一脚力道极大,直接将蓝玉踹得翻了一个筋斗。
“蓝玉,你近些年来的种种作为,简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!你犯下如此众多的过错,你让咱究竟该如何处置你?”
朱允熥眼见皇爷爷如此愤怒,赶忙快步走上前,接过蓝玉高举的免死金牌,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在朱元璋的桌子上。
并且特意将金牌扣着放置,这一细微的动作显然是在表明他不想凭借这块金牌为蓝玉脱罪。
没过多久,便有一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。
“启禀陛下,凉国公世子蓝春绑了一众部将与家奴,此刻正在殿外,等候御前请罪!”
朱元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命令道。
“将绑来的人犯全部收监!”
随后,他转头看向依旧趴在地上的蓝玉,冷冷地说。
“蓝玉,念在你以往为国立下的战功,暂且免去你梁国公爵位以及太子太傅之职,贬为永昌侯,罚俸三年,暂时留在吴王定远骁卫下效力,你对此可有异议?你可心服?”
蓝玉整个人趴在地上,脑袋不停地磕着地面。
“臣蓝玉谢主隆恩,多谢上位不杀之恩!臣日后定当痛改前非,重新做人,绝不再犯!”
朱元璋说道:“行了,你与你那儿子暂且回府思过去吧!”
朱允熥见蓝玉父子缓缓离开,正欲转身离开,却被朱元璋一声令下。
“你先留下来=,咱还是有话对你说的。”
朱允熥只得乖乖留了下来,朱元璋紧紧地盯着他。
“蓝玉此番主动请罪之举,是你教他的吧?你这个好孙子,如今也会揣摩咱的心思了。”
朱允熥承认道。
“皇爷爷,蓝玉确实为国有功,这一点不可否认,他平素实在是专横跋扈,纵容义子和家奴为非作歹,肆意行凶作恶,孙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再者说,长此以往,必定会对我大明的江山产生不利影响,孙儿便劝诫了他几句。”
朱元璋心中其实对此早已清楚明白。
“这次就算了,念在你也是出于一番好意,为了朝廷着想。但倘若日后你再胆敢擅自干预朝臣之事,咱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!”
朱允熥连忙低下头。
“孙儿知晓了,多谢皇爷爷的宽宏大量,孙儿以后定会时刻铭记,谨言慎行,绝不再犯此类错误。”
见朱允熥认错态度诚恳良好,朱元璋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他压低声音说道。
“你选吴王妃的事咱仔细考虑过了,不过,咱要亲自去考验一下赵宁儿那个小姑娘,你赶紧去化妆改扮一下,然后跟咱一起过去!”
朱元璋特意换了一身极其华贵的狐皮大氅,装扮成了一个中老年文士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