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风月人也有点麻。
他能接受住医院这件事的,但他接受不了跟自己小叔住医院这件事。
他好像机器人一样,给帝明决献上了晚餐。
“波士顿龙虾、佛跳墙、花椒鱼,都是您喜欢的口味。”
帝明决瞥了他一眼,“乖巧点,别用那么跳脱。”
转头又看宋枝瑶,“怎么样,用着还顺手吗?”
这一副长辈架势让宋枝瑶挑眉道:“没看出来,你还挺有威严。”
十一凑过来哼哼,“那是,张家小辈可没有敢跟他叫板的,就说前两年那个张艺馨,嚷嚷着说什么张家没有这个小叔什么的,被他带着去了老虎笼子跑了一圈,回来老老实实。”
“这个张风月也是,跟着张艺馨一个劲儿地起哄,被带出去在断崖那边待了一个晚上,回来还不是老老实实的。”
宋枝瑶挑了挑眉,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私底下还挺野的。
再看张风月,那张一向瞧不起人的脸,这会儿迅速涨红。
他的那点尊严已经被宋枝瑶扔在地上踩了好几次,岌岌可危。
这会儿因为跟帝明决的往事再次被碾碎。
他在宋枝瑶面前,裤衩子都不剩了。
他都替自己悲伤。
他想说点啥,又碍于帝明决的威严,闭上了嘴。
几人在这喝了会儿咖啡。
天色渐晚,大家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十一合计了一下,“我定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,大家回去休息吧。”
宋枝瑶摇头:“不用管我,我晚上在这睡。”
帝明决立刻表示:“那我也在这睡。”
“祖宗哎,你这又作什么幺蛾子呢?你影帝睡剧组,传出去岂不是打了导演的脸?”
十一对他时不时的抽风行为非常头疼。
但帝明决态度坚定,他也劝不了。
瞥了一眼宋枝瑶,一哼:“要不是她是个好姑娘,我真想给她两个嘴巴子封杀了得了。”
他哼哼着带着张风月走了。
帝明决还在这安静地坐着。
明明喝着咖啡,却有一种微醺的感觉。
他倚在凳子上懒懒散散,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了精致锁骨,隐约能看见他胸肌的线条。
修长的双腿下紧致的肌肉撑着地微微用力。
“沈家的生意好做?”
宋枝瑶瞥了一眼他腹部微褶的衬衣。
“这你也要调查?”
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,他腹部的扣子没扣好,隐约看见里边的线条。
数了数,得有八块了。
影帝身材都得练得这么好吗?
她记得后期的影帝也不这样啊。
似是为了迎合她的目光,这位影帝甚至还动了动腰。
她立刻移开目光。
他轻笑。
“总得知道我的钱都花在哪里,总不能看着你拿着我的钱去包养公子哥什么的。”
“沈之南不缺钱。”
“你愿意给也不行。”
“你要这么说我们就有点暧昧了,小叔。”
称呼一出来,帝明决就不乐意听了。
“这个称呼以后可以少叫。”
“辈分在这,不叫不礼貌。”
帝明决喝了一口咖啡,突然说自己累了想去休息了。
这明显就是在闹脾气。
都当叔叔的年纪了,还在这跟她扮演什么幼稚园小学生呢?不会还想让她去哄吧?
宋枝瑶觉得非常离谱地翻了个白眼,也不去理会。
不过脑袋那腹肌的画面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了。
算了,原地小憩吧。
看这天色,也快开始了。
凌晨三点。
一天的拍摄总算是赶完了,
剧组人员这会儿也没精力侃大山,就想着原地睡觉。
他们也是这么做的。
阵阵寒风刮起,他们紧了紧身上的被子,一秒入睡,那叫一个踏实。
他们丝毫没察觉,树上的光影正在蠢蠢欲动,伸出来的枝丫,顺着地面够到了他们的脖子。
“在这陪我吧。”
被缠上的场务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,以为是什么蚊子。
“在这陪我吧。”
声音又说了一遍。
他以为是什么恶作剧,皱眉道:“别烦,睡觉呢。”
“在这陪我吧。”
第三声落下,场务才清醒过来,猛地僵硬住了身子。
“什,什么人?”
一回头,一张惨白的人脸出现在他面前。
惨叫声惊破天际,所有人睡梦中惊醒,恼怒道:“嚷嚷什么!”
接下来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。
只见白天还说要让女鬼生孩子的场务,这会儿被头发缠住了脖子,被勒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,惊恐地向外张手求救。
没亲眼见到,调侃是一回事。
亲眼见到,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人都是惜命的。
没人想死在这。
他们开始疯狂逃窜。
这胆小的快把医院掀翻的样子让刚醒来的宋枝瑶无语凝噎。
吹牛逼的胆子大,解决问题的胆子倒是挺小的。
她打了个哈欠。
说起来,奇门遁甲倒是有一个盘还挺有意思的,不知道能不能用。
她手起法决。
“定。”
八卦阵盘停在了休门。
一瞬间,万物静止。
连树叶都停止了下落。
宋枝瑶伸手够住了这片落叶,放在手里把玩。
没想到这奇门遁甲竟然有这等妙用。
这等宝贝,竟然被放在了藏书阁,真是暴殄天物。
想着,那边墙根的地束灵已经开始张牙舞爪地凝结出人形。
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长相清秀,脸上带了点雀斑,如果不是那刷白的脸,应该是个机灵的小姑娘。
但她此时一脸死寂,胸口沉重的铁链拴着她的人,也拴住了她的灵魂。
她麻木地看着她:“你也不留下来陪我吗?”
宋枝瑶反问:“你需要陪吗?”
她不解歪头。
“他们说的传闻大多数都是听见了你的声音,却没有人因此丢了性命,所以这些剧组和导演才敢冒着风险过来拍戏。”
“看你身上的衣服,工装,是厂里出来的吧,至少在这几十年了吧。”
地束灵目光渐渐清晰。
“是修行者啊,怪不得,你是来杀我的?”
“对你来说也算是种解脱。”
地束灵沉默。
半晌。
“岭村那会儿比现在还穷,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富裕,村里发财就靠着种地,要么就是去镇上的工厂上班,直到后来在这个村里挖出了宝贝。”
“那是一尊佛头。”
“他们都说这是天降祥瑞,将它供了起来,每天供奉。”
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,说是佛头喜欢年轻女子。
悲剧就此诞生。